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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长洲……我是你杀父仇人的女儿。”
她终于听见这句话,是自己说出来的。
“你知道我是谁,还要我一遍遍喊你‘哥哥’……是不是就在等我自己跪下去?”
“你是想我一辈子都跪着吗?”
她说不下去了。
羞耻感像潮水,一寸寸漫过脖颈,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他一步步将她圈进身边,用最温柔的方式,让她一寸寸沉进泥里。
“你曾经对我的好……全是假的,对吗?靠近我丶诱我爱你,就是为了……折磨我?”
“……难道你从一开始,对我就只有恨吗?”
“我恨我曾经相信你。”
一句接一句,越说越重,她像整个人也在往下坠。
她猛地擡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试图赶走那些画面。
可越是想忘,记忆就越清晰,像刀片倒着切进脑海,一道比一道更深。
“是哥哥……还是仇雠?”
“孟长洲,看我像狗一样爱你,你很爽是吗?”
她盯着手机屏幕,点开和Caspian的对话框。
指尖一动,短信就发了出去,没有删改,也没有犹豫:【我需要和孟长洲做个了断。】
鞋跟磕在水泥地上,她才意识到,自己站在街角已经很久了。
街道两旁的便利店正打烊,卷帘门哐啷一声落下,惊得一只野猫窜进了巷子。
她站在街角路灯下,白裙被风吹起些微波澜,像一张等候签字的空白合同……
人行道上潮湿,残水倒映着红绿灯的倒影,时而停,时而走。
她忽然有点看不清自己的影子在哪里。
就在这时,像是地面轻轻震了一下,又像是一种气场的逼近。
她擡起头,就看到从远处街口,拐出一排黑色宾利。
没有亮灯,停得整齐肃穆。
最前方那一辆,车头的紫荆徽章下,熟悉的9999牌号,在夜色里泛出一道冷光。
这种气场……她太熟悉了。
与其说是迎接,倒更像是押解。
车窗反光,看不到里面是谁。她的心跳顿时乱了节拍。
难道是孟长洲亲自来了?
司机一身标准制服丶白手套,身材高大但无任何情绪。已经站在车门旁,为她打开了门。
然而,那司机竟不叫她“江小姐”,也不叫她“小姐”,而是冷冰冰地说:“孟先生请您务必准时。”
车门合上,车厢安静如密室。
冷气恒温,雪松冷香,是他西装上的味道。
杯托内,一盒草莓牛奶安静立着……
是以前孟长洲接她放学後,亲自递给她的那款。连温度都刚刚好,像是掐准了她上车的时间,精确到分秒。
识别她落座的那一瞬,迎宾系统的屏幕亮起:
【落座时间:20:05】
【晚宴倒计时:00:47:32】
车缓缓驶出街口,驶向夜色深处。
屏幕亮着一行字:【江小姐:已就绪】
她盯着那盒牛奶许久,开口问司机道:“孟长洲今天亲自来麽?”
司机答得不急不缓:“您见了就知道。”
她没再问,只慢慢握紧了手。
赴宴也好,赴审也罢。
今夜,她要把这场恩怨,一笔一笔,清算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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