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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第2页）

果然。西凌微叹了口气，从兜里摸出耳机，插在了手机上，将手机举起，语气警告：“颜明礼，你去竞赛脑子竞没了吗？”

那边应该是滔滔不绝讲了一大段话，从西凌微逐渐和缓的语气可知颜明礼应当没再装作开玩笑的模样故意说胡话，西凌微瞧上去也心情颇佳，还不时从唇边逸出几声笑。

应忌玄在没多少车辆的路上不知不觉提了速。

他双目注视着前方，表情淡淡的，因车内过高的温度而觉得燥热。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轻握住他的上臂，他在後视镜同西凌微对上视线，西凌微眼里含着罕见的柔情，以及，未退的笑意，还是别人给她的。

她说：“我们很赶时间吗？”

应忌玄没回答，只是将车速又慢慢降下，转过一道弯：“不打视频了？”

西凌微松了手，应忌玄觉得燥热又慢慢顺着手臂往上攀升。

“他就小孩儿性子，童言无忌，说话难听。”西凌微摘下耳机，声音温和，“你呢，你哥哥出了事，还抽时间陪我，人哪儿有这麽多精力，不想休息一下吗？”

西凌微原本的意思是让她下厨，虽然可能会不太好吃，但有应忌玄指导，加上自己这麽机灵，应当不会很灾难。

应忌玄却听出了另一种意思，从镜面别开眼睛，淡淡道：“所以现在是要我送你到他家去团聚？”

西凌微奇怪：“空气和我语气都很暖啊，怎麽你就这麽冷呢？”不等应忌玄，西凌微又道：“我只是担心你，而且我已经答应过你了，说什麽也不会违约的……啊，怎麽还是这副表情，非得我说肉麻的才行吗。”

应忌玄这时已经开进了一个绿化像公园的别墅区，跟着最外圈的车行道绕到了一所房子的後花园，将车就停在空地上，看向了西凌微：“微微，你不用为我情绪负责，我已经尽力控制了，如果还是会影响到你我诚恳道歉。”

“可是你的情绪确实跟我有关系啊。”西凌微不想听到应忌玄这样界限分明的话，又道，“你是我很在乎的人，我不想你因为我而不开心。虽然话这样说自以为是了点，但我就是这麽想的。”

应忌玄看着她，道：“那我问你你愿意说吗？”

“什麽问题？”西凌微见有迎刃而解的可能，还是很乐意回答的。

“没名没份的问题。”

西凌微今天兴致很高，爽快道：“你问。”

应忌玄眼睛盯着她，不打算放过丝毫反应：“昨天晚上，商场三楼那个男生，跟你是什麽关系。”

这个问题应忌玄几乎没有思索就问出了。有些念头産生後就像毒液一样迅速扩散到全身，除非来一场全身大换血，否则永远无法从脑海中洗净。

西凌微没想过自己会被问到这个问题，她想说不认识，但看着应忌玄认真的神情，到嘴边的话又难以出口。

所以她想说，我以为他是你的仇人呢。不算完全撒谎，她一开始就是这样认为的。

应忌玄看着那一张因为自己的追问而陷入纠结的脸，突然说服了自己，换上了轻松的语气，拉开车门回头对她一笑：“别编了，没必要。”

他说：“走吧，我们进去。”

冷风灌入，车内暖气营造的温馨在这一瞬间被破开。西凌微被风冷得一哆嗦，头脑清醒，更觉得这不是没必要的事。

应忌玄选择揭过，她松一口气。但是……问题真能就这麽解决吗，累积的情绪真能毫不反噬吗。

源源不断的冷空气不再刺激她的身体，她也朝外看了去。

驾驶座的门已经关上了，墨黑色的玻璃将应忌玄的身影晕得同周围并不那麽界限分明。他像独自在默片中走着，难以让人参透半点情绪。

西凌微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不在意，但这样隔着黑玻璃往外望的场景曾无数次出现在她身上，而她永远不会是那个打破车窗的激进者。

她沉默着把门推开，不太想去面对问题，这让她下车都变得艰难。

好在当绕过车看到应忌玄停在不远处等自己时，心喘了一口大气。她将揣在棉衣口袋里的手取出来，背在身後，小跑上去，还特地换上了乖巧示好的语气：“你家好漂亮啊，应忌玄。”

见她未改方才活泼模样，应忌玄松下了紧绷的身体，随意扫了她视线落着的後院。

他没侍花弄草的爱好，这里便也没什麽特别的景致，只是他妈妈早些年间过来小住片刻时种下的那一株山茶，如今已红绿交叠，攀了满墙。

其实当时她等了两月有馀，只是不逢时候，一朵都没开，但如今每年冬天山茶都开得艳，却也不再见她惦记。不过今年元旦她应该能实现当年那句随口许下的愿望。但是谁又记得。

馀光看到女孩儿朝山茶的方向小跑，于是聚拢视线，也擡脚慢慢跟上去。

他知道西凌微也被这繁茂的花景给吸引住。开在冬天的花，她会喜欢的。他甚至能想到她即将踮起脚尖去轻嗅花蕊，鼻尖碰掉枝头露水的模样。

但她在那堵花墙面前蹲下，埋头在地上鼓弄着，身形小小的，仿佛随时可以变成一朵雪白的山茶。

应忌玄来到了花墙下，还没看清什麽，就见她起身，随後视线闯入一朵摊在她掌心的玫粉色花朵。山茶花瓣沾了些许泥土，因掉落砸地，外层还有暗色的褶，无论怎麽看，都没有特别之处。

就是这麽不起眼的一朵，西凌微用冻红的指尖晕开露水，将手往他面前送：“看上去还活着呢。”

应忌玄点头，说了一句很不浪漫的话：“但它是今年冬天被最先抛弃的。”

西凌微瞧上去似乎并不怎麽在意，只将花托在手心，视线在花墙流连，最後又怜爱地看着那朵早熟断头的花，声音清幽：“哎，得亏被抛弃了，要不然我怎麽办。”

应忌玄没回答，但他清楚地知道，他不介意将这满墙的山茶一朵一朵摘下来送给她。

可是不会的。他不爱花，所以不怕把花折下，但他却怕她觉得自己举止残忍，说自己没有她那样诗意的心魂。

有时候这些东西也挺值得在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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