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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章（第1页）

第67章

像所有电影死亡结局，天空下起了阴沉的雨。

西凌微撑着一把黑伞，在应忌玄的陪伴下来到了她养爷爷的墓前。

在坟墓的最前方站着西凡和西元，那对总是看彼此不顺眼的兄妹，一个不再像记忆里那样意气风发，一个不再同十几天前偶遇时那样张扬美丽。

他们穿着要将人压死的黑衣，撑着让五官更颓靡的雨伞，在连成串的灰色雨滴中，看向了照片上精神丰满的老人。

他们没有完成老人神智清醒前的遗愿，只有西凌微知道，他想同秀湘葬在一起，身体在同一块土壤里紧依。

这是活在世上那个行尸走肉唯一的渴盼。只是最後也消亡在殡仪馆的大火里。

西凌微淡淡看着那黑压压的人群，雨伞倾斜也没有注意，直到应忌玄将她揽进自己伞下，搂住了她的肩膀。

难过吗？西凌微这样问自己。她想起今早从梦里醒来时，很久无法忘怀的那个微笑。老人脸上倒着太阳耀眼的金光，清晰得即便是在梦那样的光怪世界她都感到震撼。

而现在那个微笑就在潮湿的雨里贴上了冰凉的石块，幽怆又凄凉。

她听很多人说过，人死了亲人会有预感。

西凌微不知昨晚那个冗长的梦算不算。不以亲人自称，但在应忌玄打电话告知的时候，她眼泪却还是不止息往下流。如果预感是这样，那西凌微想说，它的出现往往会让人对事实的发生更难以接受。

她和应忌玄就这样默默站在远处，阴风掠过，看到西元他们终于转身离去时，西凌微便拉了拉应忌玄的衣袖，示意他走。

“不过去看看吗？”应忌玄问。

“不了。”西凌微静静地，“人已经死了，去看并不会有什麽改变。”

说话间她对上了西凡的视线——那个和她闹得并不愉快，还将她在今年冬天赶出家门的男人。

西凌微开始讨厌昨晚那个梦。

西凡看见西凌微後，同他失魂落魄的妹妹背身而过，手里拿着个被布包着的东西，迎着蒙蒙细雨朝她走来。

西凌微後退一步，想走，但脚却被阴风绕着动弹不得。

西凡步伐很快，拍了拍布包上的水珠，就这样擡胳膊递给了西凌微。他浓重的眉目阴着，没有多说什麽。

布包裹出方形，巴掌大小，厚厚一叠，西凌微猜出是什麽，但没动。

“西凌微，不想要可以扔。”西凡开始不耐烦。

在伞面阴影下，一只手伸出接过：“不用你提醒，我会替她扔。”

西凡皱眉，看向应忌玄，握着布包不肯松手。

应忌玄礼貌一笑：“舍不得？”

这时身後传来踏踏脚步声，面色有些难看的西凡顺势松手回头望去，在看到一个目光晶亮的女生时，他紧皱的眉头舒缓了些。

“舅舅。”女生长得和西元很像，看了西凡对面二人一眼，没忍住多瞄了瞄应忌玄，“妈妈问你今晚要不要住我们家。”

西凡摇头，笑：“那还是算，免得扰你们清净，我一个人在海南野惯了也不适应。”

“哦，好，不过要一起去饭店吃午饭哦。”女生很欣赏她颇具男子气概的船长舅舅，只是妈妈的缘故，他们不像其他舅侄那般熟悉。

西凡在烟盒里倒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啪地打开火机，含混道：“行。”

女生又看向了西凌微：“我记得你，你是凌微表姐，我们上次见面还是外婆去世的时候呢。”

西凌微毫无印象，并为她的认亲戚现场打上不合时宜的评价。

“她哪儿记得。”西凡吐出一口烟，推着女生的後背，“走，这边冷，别让你爹妈等着急了。”

女生看看舅舅又看看表姐，似乎对父女二人间的生疏感到不理解。但她很想和表姐亲近，便看着西凌微，准备问她要不要中午一起去吃饭，一家人团聚团聚。

不过那高个帅哥紧紧搂着表姐，比她先开口，面色冷峻，语气温和：“微微，你看右边。”

女生也朝着右边看，那边是另一批参加葬礼的亲属，同样一身黑衣，像乌云压境。她回过头，视线落在表姐脸上，发现一向没甚情绪的表姐面露忧色，眉微皱着朝别人墓前看去。

女生最後默默凝视着应忌玄搂着西凌微的手，为面前这个打伞都偏的好男友动容。

而西凡见女生露出如此神色，叼着烟，目光迷蒙间带着讥笑。

“舅舅，你这样看我做什麽。”

“在想你在看什麽。”西凡道。

“哦，我觉得表姐很幸福。”女生见二人共撑一把伞远去，回头朝自己爸爸妈妈离开的方向走，“你看，她这麽早就遇到一生真爱了。”

“就是诱惑你们这些小丫头早恋的。”西凡笑，但眼神却冷，“谁知道最後结局怎麽样。”

女生不赞同地皱眉：“舅舅，你不能以失败特例否认所有幸福，我不是什麽小丫头，知道有很多校园恋爱走不到尽头。”西凡脸色变得很难看，但女生偏偏就不太会看脸色，继续表达着意见，“但是如果太在意结局和得失，那世界上岂不是就没有幸福了？”

女生的声音西凌微和应忌玄都听得清楚，西凌微看着一排排墓碑，轻声说，她像爱情布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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