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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2 章（第1页）

第82章

应忍被他喝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所有人都不动了，包括走过来试图牵走西凌微的盛心蕊。

西凌微朝他走了几步，想去牵他的手，也想去抱他。

但盛心蕊拉住了她的胳膊，轻声道：“去看看驰川。”

西凌微不动，她想甩开盛心蕊的手。

盛心蕊哄她似的摇了摇，说的话却在将她往火坑推：“他爸爸马上到了，到时见你不在，会把气撒在应忌玄身上，你也不想看到应忌玄为你出头後还被针对吧。”

盛心蕊不全是想要西凌微离应忌玄远点，在青兰和秦父还没结婚的时候，她就已经见识过了他的雷霆手段。西凌微听得进盛心蕊的话，她住在秦家时能辨事理的间隙看出秦东阳表面稳厚如山，沉稳寡言，内里手段心机，明争暗夺，千般花样一个不落。

于是她慢慢转身，避开应忌玄受伤的目光，跟着盛心蕊走了。

秦驰川确实伤得很严重，以秦东阳宝贝他这个儿子的程度而言，应忍的公司多少得脱好几层皮。这是盛心蕊在出租车里同她说的话。

盛心蕊起先陪着西凌微在派出所帮忙处理伤口，现在则在病房里面寸步不离地照顾着秦驰川。西凌微看不出那是她做给秦东阳的花样还是真的照顾，她其实从来没有认识过盛心蕊。

她独自坐在走廊上的不锈钢长椅上，一动不动，看一双亮得能框住自己身影的皮鞋脚步沉稳但速度不慢地朝病房走去。

不一会儿从重症病房出来後，秦东阳眉头紧锁，看向了坐在走廊的西凌微：“怎麽回事。”

盛心蕊已经在电话里把该说的都说了，西凌微知道他这回问的是自己，便轻声道：“他把我认错人了。起了冲突。”

秦东阳压低眉头，鹰臯般的眼锐利地锁住了她双眼：“不然我为什麽给你们家这麽多钱，还花这麽大力气让你到一中去念书。”

西凌微怀疑自己听错了，秦驰川被蒙在鼓里，盛心蕊好歹暗着来，而到了秦东阳这儿直接不装了吗？

见她如此反应，秦东阳便将真相同她讲了：“川儿和凌雪吵架後把自己关着闹得凶，後来凌雪这孩子不知怎麽过世，预料到川儿如论如何都接受不了，我才和你母亲商量着将你接回来。”

接她回来只是为了顶替牧凌雪的位置，只是简单顶替而已。

西凌微手紧紧倒扣着冰冷的座椅，哑声道：“所以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一个工具？”

“你可以这麽理解。”秦东阳望着她，并不避讳，“我调查过你，并不认为你以前的生活会比现在好。听川儿说过，你好像遗传了精神方面的疾病，川儿曾得过自闭症，我知道这感觉并不好受，如果你愿意留在他身边，我们会帮你治疗。”

西凌微知道他是要先礼後兵，如果这样，这些还远远不够。

她擡起脸，看向了秦东阳，并不想像他们口中的聪明人那样识时务：“你们不这样，我根本就不会生病。”

见这张熟悉的脸，秦东阳眉头缓了些：“抱歉。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是吗，你既然有着凌雪的记忆，那就证明并非不能充当好这个角色。”接下来的话让他的眉再次聚拢，浓成一个厚厚的川字，“而川儿因为你的缘故被欺负了，从你们小年轻爱讲的道德层面而言，你也应尽到义务去弥补给他带来的伤害。”

西凌微扣着座椅的手暗暗用力，发生了这样的事後，她只怕今後到了秦驰川身边就再也不能像样地活成一个人。在男人的注视下她的头发晕，被这平铺直叙的生硬剥离更是压得喘不过气。

而那种被勒住咽喉的窒息感竟然又慢慢回到她身边，她只得顺着唾液咽下将其强压下去。

她的生活再烂也不应该被这些人摆布。只是等她彻底看清这个圈套时早就难以挽回，或者说从来都无法挽回。她以为脱离苦难回到了幸福身边，但其实只是踩着那诱饵，进入了另一个死局。

而看似让她受着宿命的牧凌雪，也同样在这群人的冷血下成了轻飘飘的可以随意被替代的名词。她只庆幸姐姐一开始同秦驰川接触就带着逃离盛心蕊的目的，自己现在也不再对盛心蕊抱有任何执念。这样，她们两个在心理层面都不太滑稽。

西凌微轻轻叹了一口气，但泪又开始流淌：“如果我说不呢，你会用怎样的手段威胁我。”

秦东阳倒觉得她比牧凌雪透彻，是个可塑之才，说的话便没预料中的警告成分，更像是有转圜馀地的陈述：“是你在意的，我意料之外的。我没想过你们这麽快就会有这麽深的感情，否则你和川儿在一起会顺畅许多。”

西凌微笑笑，想他还是看轻了自己，就算是没有应忌玄，她也不会乖乖顺从任由他们用目的来割裂自己。但反应过来说的是应忌玄时，她视线一滞，原本不屑的表情开始紧张，紧绷的下颌也将她上扬的唇角拉平。

秦东阳当然没心思去收拾应忍的公司，甚至没去调查。他面对的只是毛孩子，因此目的很明确，轻轻松松掐住了西凌微的七寸，可语气却并没有耀武扬威：“如果你不答应，他可能会残废或进监狱，当然，你也知道死于意外最轻松，车祸丶爆炸丶劫匪杀人丶恶徒碎尸丶狂犬吃人……全球各地，你能想到的，想不到的，如果更多，你也可以提建议。”

“够了！”她说。

太熟悉了，他描述的就是她发病时所恐惧的，明目张胆但又毫无头绪的恶意。她可以让自己惶惶不安地度日，但只要把这些假设放在应忌玄身上，西凌微恨不得自己去死。

她根本止不住身体颤抖，猛地摇了摇脑袋，好让自己看见的是秦东阳，而不是一个巨大的要将她绞死的怪物。

秦东阳顿了顿，继续道：“所以你能留在我儿子身边吗？收敛你的脾气，热情体贴地对他，就像你姐姐。你的性格太烈，可男人都会需要他们的温柔乡。”

“我有别的选择吗？”西凌微眼底的光暗了些，她望着秦东阳，咬牙说出了今晚最後一句泄愤的话，“你们就是吃人的禽兽。”

“弱肉强食，生存法则。”秦东阳并不拒绝她套在自己头上的称呼，反而很喜欢，“如果想要活下去，你最好还是接受，我很有意愿扶持你当川儿的贤内助，但显然你对这个世界的规则还一窍不通。”

“规则？”当西凌微意识到自己同秦东阳对视需要仰头时，便不再费力去看他，垂着脑袋忽视他高大到遮住走廊灯光的身形，却再一次在他的皮鞋上看到自己小小的倒影。

那才是现在真实的她。

她盯着那抹白光，声音很轻，呓语：“你的权势大得能压死人，在你眼里你就是规则本身，你可以用性命威逼，可以用金钱利诱，可以呼风唤雨，可是如果我什麽都不在乎你好像也并不能把我怎麽样。”

秦东阳笑了，他的笑毫无恶意：“是啊，可我不需要你的恐惧，我只要达到我的目的。如果你真的什麽都不在乎，我会很头疼，你被逼急了说不定会走上和你姐姐一样的路。”秦东阳发现了有趣的事，看着一手慢慢收紧，揪着胃部皮肤蜷缩身体的女孩儿，同她分享，“但你很在乎他的性命，不得不说，他的出现才让你留在川儿身边顺畅得多。呵呵，爱情。”

西凌微红着眼，满是恨意：“我诅咒你和你的儿子一辈子得不到爱情。”

“谢谢你的祝福。”秦东阳擡腕看时间，“你现在就可以寸步不离地待在病房里，务必保证我儿子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你，不然他生了气受苦的还是你。”

西凌微如同雕塑纹丝不动，不言不发地看着秦东阳的背影，在他按下电梯进入的那一刹从座位上弹起，头重脚轻，弓身狼狈扑上对面的垃圾桶。埋头，空荡荡的胃在剧烈的痉挛下呕出苦涩的黄胆汁。

她的身体里什麽都没有了。

西凌微耳鸣掀天刺得她的大脑也觉得恶心，她望着重症病房大门，生出一股弄死秦驰川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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