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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楼画梦11（第2页）

未闻其声，先勾其魂。

薄纱被无声掀起，先是一只纤巧玉手伸了出来，尔後伴随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气，整个人已轻盈入场。

这便是临安城最负盛名的歌伎香紫绵，她一出场，方才还闹哄哄的宾客，立马安静了下来。

今日她并未浓妆艳抹，只穿了一身素白的裙衣，腰间带子松松地束出不盈一握的柳腰，乌亮如云的青丝只用一根素玉簪子，简单挽了个慵懒的堕髻。

她步态婉约，如踏莲波。

“姑娘，香行首真的，好好看啊。”蜜儿攥紧了茶滢手臂，终于见到了临安城里最受欢迎的女人。

茶滢拍拍蜜儿手，嘴里说道：“小声点，我们是见过世面的人。这点小场面，稳住了。”

香紫绵先向在场的贵客盈盈福了一礼。这礼行得极其大气端庄，又带着一丝只有风月场上人才能看懂的丶点到即止的妩媚风情。

礼毕，她缓缓擡起眼帘。

这一擡眸，秋水剪瞳灵动流转，惊艳四座。

今日的演唱曲目是《水调》。

一声琵琶响起，香紫绵朱唇微啓，她的声音缠绵却有力，带着一种穿金裂玉般清晰的冷意，直透骨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醉月楼里的宾客，大多是达官贵人，文人雅士，一大半人半醉半醒着，听歌解闷，醉酒消愁。

“何处再相逢？”

曲调转入尾声，歌声已歇。

香紫绵款款起身，拿起身旁一杯酒。

“今日一曲，紫绵献丑了。这杯酒，紫绵敬各位！”她捏着那玲珑剔透的杯身，缓缓送到唇边，就着盏沿，极慢地抿入一小口。

美人连喝酒，都充满了美感。

阁楼上下，无一例外都在叫好。

“人美丶歌美，就是可惜了……”

只见一个邋遢不修边幅的人，抱着空酒壶在大声喊。

他突然一阵反胃，头猛地偏开，对着地面剧烈地干呕起来。

这是醉鬼要吐了。

就近的一个书生听了，立马帮他拍了拍背：“老先生，你是不是喝太多了。这香行首唱的歌，哪里可惜了？”

醉鬼抹了抹嘴，笑嘻嘻说道：“哎呦，小相公听错了，我没说香行首可惜了。我说的是，”他转给身，用全场都能听见的声音冲着整个醉月楼大喊了一句。

“这酒可惜了，配不上今天的香行首。”

一旁的夥计听了，立马上前赶人。

“哪来的啊……”

“闹事的吧……”

“结账了吗……”

两个夥计七手八脚，打算把烂醉的酒鬼擡出去。

蜜儿拉了拉茶滢衣袖，小声问：“姑娘，我们要去帮巫医付个酒钱吗？他这个样子，会不会被这里的活计打死啊？”

茶滢轻轻摆摆手。

巫医闹出的动静很大，他像一条泥鳅般，滑溜溜死死抱着栏杆不撒手，这帮夥计也无可奈何。

正要退场去陪客的香紫绵也听到了动静，她莲步轻移，拍了拍巫医油乎乎的脑袋。

“老先生，您刚才的话是什麽意思？什麽叫今天的酒配不上我。”

巫医涣散的双眼终于有了焦点，满眼欣赏地盯着眼前的美女。

“香行首啊，我是说……这醉月楼啊，什麽都好，就是酒……怎麽都差了一点，差了那麽一点意思。居然还叫醉月楼……依我看……干脆改个名字，叫醉不了楼……”

香紫绵掩嘴笑道：“老先生，您这是说得什麽话，既然这酒不好，但您可是喝醉了。”

巫医一听，生气了，“腾”地站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密封好的酒葫芦，硬是塞给了香紫绵。

“我可没醉。香行首，不信的话你试试这壶酒，保准比你在醉月楼里喝过的任何一种酒，都要香醇……让你……回味无穷。”

巫医说完，就要倾斜着往香紫绵怀里扑，吓得一旁的侍女赶紧拉开了她。

一旁的夥计见状，立马将巫医擡了出去，避免他再惊扰更多的客人。

“姑娘，您今晚的贵客已经到了，我们赶紧进去吧，别让客人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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