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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家向他递来名单,沈序略了一眼,什麽也没说。
府中没什麽可安排的,他到父母先前的房间坐了两炷香,又去了书房一趟,把先前的家书读了又读,而後全部装进锦匣中。
唯独留了一封。
那是三个月前从北疆寄来的最後一封家书。
只有寥寥两行字:
爹娘此生忠君报国,血染疆场,问心无愧。
皇上多疑,我儿在京中万事小心。
收到信时沈序已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可他困于京中,又是病弱之躯,只能成日忧心,再不能做更多。
一个月後,他收到了父母的死讯。
再看这封家书,他脑海中只有明昭帝面黄多褶的脸,恨极了,厌极了,想起便反胃,甚至几次作呕。
如今再想起来,已是没有这般强烈的反应,只眼神冷漠,叫霜儿拿了烛火来,将信放在火焰上,由火舌将两行字一点点吞灭。
火光照亮了他的眼,也引燃了他心中的熊熊烈火。
在纸烧尽时,门外传来了两道脚步声。
随年和随光站在了门口,朝他行礼,“主子。”
沈序看了二人一眼,叫二人进屋,问道:“此行可顺利?”
随年随光是他亲手教出来的侍从,在父母死讯传入京中後他便叫二人偷偷潜出了城,去了父母死守的青州一趟。
父亲封了平北大将军封号,这辈子都被锁在了北疆,死後也要葬在那儿的,母亲与他恩爱一世,同生共死,同棺而葬。
沈序出不了京,只能叫自己信任的两个手下替自己去一趟。
随年道:“一切顺利,只是……我二人到青州时大将军和夫人已厚葬,未见得大将军和夫人最後一面。”
沈序抿住唇,眸底露了忧伤,又不放心地问:“父亲尸首分离,可接上了?”
“接上了。”
“母亲生前教敌军……侵犯,可洗净了?”
“洗净了。”
良久,沈序轻轻“嗯”了声,“那便好。”
说完便没了声。
书房一半昏暗,一半被外头日光照亮,沈序就这麽静静站在暗处,一动不动。
屋中其馀三人默不作声,陪他站着。
不知过了多久,沈序才从暗处出来,对随光随年道:“今後你二人便随我到侯府住,去收拾一下行李,我们一炷香後出发。”
随光随年应声退下。
纯儿去取了房中珍贵药材,回来便一直念叨着要去侯府受苦,看小侯爷的脸色过日子云云,霜儿同她一块儿收拾衣物,想到席琢对自家公子的态度,也忧心起来。
一旁的沈序停下吃茶动作,阴阳怪气道:“小侯爷算什麽,如今我只想为父母报仇,哪里就把他放在眼里了。”
二人齐齐噤声,互视一眼。
皆是无奈摇了摇头。
公子这话都不知说过多少遍了,与小侯爷一见面便恨不得骑到对方头上去才好,分明满心满眼都是小侯爷!
沈序全然不知两个小丫鬟在想什麽,淡定地斟茶,俨然一副就是如此的表情。
却是不大想回侯府的。
席琢那家夥,见了便叫他心生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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