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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不同方向去考虑,也只能这样。简游终于妥协,迁就道:“好。”
伸手拉住青年宽大的手,仿若一锤定音:“我和你一起去英国。”
鸽子扑棱翅膀的声音从树梢传来,成群结队落在草地与桦木步道,从就地摆摊的面包铺那买了两根法棍,他们掰碎面包屑喂一起喂了鸽子,掌心仍留有谷作物的清香。
简游注意到简乌的手在发抖,直觉不妙,喂鸽子的动作更是机械得像在执行程序指令。
寻到一张橡木雕制的长椅坐下,简乌已经累得说不出话。
将近两周的超负荷工作,能维持一星半点的精神已是不容易,何况他还要在闲暇时间空出几分精力去思索别的事情。此时濒临极点,喂完鸽子强撑到找到椅子才垮掉,已是筋疲力竭,再不能动弹。
晚风掠过他耳畔,百无聊赖捡一颗不知谁遗落于此的纽扣赏玩,简游感觉肩膀一沉——简乌的头就这麽歪靠过来,呼吸渐渐平稳丶绵长。
他睡着了,睫毛在路灯照耀中投下细碎的阴影,西装袖口露出半截藏蓝色的真皮表带,时刻提醒自己他们彼此间的关系早已跨过亲情。
“好笨啊。”他道。
简乌睡着了也不安稳,没有安全感,伸出双臂环住简游细窄的腰。
纽扣因此而掉,简游也懒得去捡了。
维持这种姿势,简游伸出手掌,接住一片随风飘落的悬铃木叶,叶脉在掌心蜿蜒,他能感受到细密的纹路。
仰面望去,天际的漆黑云海正翻涌着灰紫色的浪潮,星光暂且没看到,所以极具压迫丶倒是一时难以言表。
吃饱了的鸽子振动雪白鸽翅,穿梭林间草地,眼前所感令他唇角缓垂,眼底闪过一瞬冷光,稍纵即逝,自己先一步隐藏,没了踪影。
录音笔里埋没多年的语音丶当初身不由己的选择,抑或七年前各自皆言不由衷,痛苦且煎熬的离别,还有那通曾经在凌晨响起过的警告电话……所有碎片在脑海中拼凑成死亡的形状。
他侧头凝视着简乌的睡颜,忽然将落叶轻轻别入对方的鬓角。此刻风止,唯有自己那点不合时宜的阴谋在寂静中悄然生根,远处传来隐约的海浪翻滚声。
他摸出手机,屏幕显示三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境外号码。
是一个,他冷落多年却仍然对自己义无反顾的丶第四个知道真相的人。
简乌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仿佛不断逼近死亡的沼泽。迅速收起手机,指尖抚上青年肩头的围巾,舒展开,绷直,轻轻地,为简乌拂去那几片碎枯叶。
暮色中,远在天边的建筑群若隐若现,城市独有的污浊气似乎被海风带了过来,简游皱了鼻子,不自在地挪了挪方向。
细微动作并未让深眠中的人察觉不对,简乌依旧睡得安心,甚至还嫌黏他黏得不够,胆大包天地将下巴搭在他哥颈窝边,稀薄的呼吸喷洒在脖侧,湿热一片。
蹭得痒了,简游下意识避开,但效果甚微。
喉结因紧张,随之滚了滚,眼底的冷意却淡化大半,紧跟替换的是柔软的情绪。
仰头深吸一口气,林间空气里飘来一丝即远即近的草木香,混着悬铃木特有的苦涩,幽幽荡开,他们互相依偎,脑袋更甚,远处看仿佛从未想过要分开。
晚风平流而至,发梢微动,担心扎到简乌的眼皮,还是擡手替他拨开了。
颈侧呼吸富有规律,他又开始发呆,下一瞬间却听到简乌哑着嗓对他说:“这麽关心我啊?”
“睡得不舒服吗,”简游掩去失落,“还是说要回家躺。”
见他没说话,情不自禁放轻声音,道:“好奇怪,你别一直看着我。”
擡掌扶回他的脸,简乌好笑道:“看看。”
简游很执拗:“别看了。”
简乌“嗯哼”一声:“多好看一张脸。”
“……你可以照照镜子。”
“那不一样。”
“怎麽就不一样了?”简游由着他继续将脑袋靠在肩膀。
“还捡了一片树叶,”他却答非所问,拿过简游手中物什,借着灯光敷衍瞧一瞧,“悬铃木,也就那样。”
简游无语:“说点好听的。”
简乌眨眨眼,沉默数秒,忽而表情语气果断矫揉造作:“能一下就捡到这麽牛逼的叶子,看来是锦鲤在世,我就只好借着接触来沾沾光,以後做事好原地飞升,好运常伴。”
简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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