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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被追求的一天（第1页）

又被追求的一天。

江南深秋的雨裹着雾，沈驰野站在泰晤士河边看展，身後突然传来带点卷舌的中文：“沈先生？”

回头就撞进一双笑眼，粉色头发被雨打湿几缕，贴在少年白皙的额角。“我叫夏也，刚在画廊看你对着那幅《雾中桥》站了很久。”少年晃了晃手里的拍立得，照片上是沈驰野的侧影，背景是画里朦胧的水色，“你也喜欢这种潮湿的调子？”

沈驰野没接话，夏也却像揣着张永久入场券，一路跟着他聊印象派，聊颜料在潮湿天气里的晕染速度，直到沈驰野要回住处，他才突然说：“我知道你下个月要去江南采风，真巧，我老家就在那边。”

两个月後，江南古镇的青石板路上，沈驰野刚支起画架，身後就传来熟悉的声音。转头见夏也叼着根糖葫芦，粉色头发在乌瓦白墙间亮得晃眼：“沈先生，又见面了。”他晃了晃手里的油纸伞，“这里的雨比伦敦黏人，我帮你撑伞吧？”

不等沈驰野拒绝，夏也已经撑开伞，往他身边凑了凑，伞沿刻意往画架那边偏。“你看这河埠头的石阶，被雨水泡得发乌，像不像你那天在伦敦盯着的画？”他说话时，呼吸扫过沈驰野的耳廓，带着点糖葫芦的甜，“我知道附近有座百年老宅，天井里的青苔绿得淌水，比这里更适合画画——去看看？”

沈驰野握着画笔的手顿了顿，看夏也眼里的光比檐角的灯笼还亮，突然觉得这江南的雨，好像真的比伦敦多了点说不清的黏人意味。

夏也的粉色头发在江南的烟雨中格外扎眼，像揉碎了的晚霞落在乌瓦白墙间。他跟着沈驰野的画架转，看他蘸取藤黄调和花青，把河面上的水汽晕染在画布上。

“沈先生，你画水的时候总爱多调两滴赭石，”夏也蹲在旁边，指尖无意识戳着青石板的缝隙，“在伦敦看你画泰晤士河也是这样，好像水里藏着化不开的心事。”

沈驰野画笔一顿，淡青色在画布上洇出个小小的圈。他没回头，只听见夏也又说：“我家老宅的天井里有口老井，井水凉得像冰，映着四角的天，比这河水干净。”他忽然站起身，往巷口跑了两步又回头，粉色发梢在风里跳，“我去拿钥匙，带你去看？”

不等沈驰野回应，他已经没入巷尾的薄雾里。沈驰野望着那抹粉色消失的方向，手里的画笔悬在半空，河面上的乌篷船摇摇晃晃划过，带起的涟漪把倒映的白墙揉成一片模糊的白。

半个时辰後，夏也果然拎着串铜钥匙跑回来，裤脚沾了泥，却笑得灿烂：“走了走了，再晚些太阳该落山了，井水里的天就不好看了。”他不由分说拽起沈驰野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比江南的雨更黏人。

老宅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天井里的青苔果然绿得发亮，老井的井口爬满藤蔓。夏也趴在井边往下看，粉色头发垂下去，惊得井里的天光晃了晃：“你看，像不像块嵌在地上的蓝宝石？”

沈驰野站在他身後，看他侧脸被天光映得通透，突然觉得这趟江南之行，好像真的被什麽东西搅乱了原本的调子——不是雨，不是雾，是这抹突然闯进来的粉。

也许，这就是人生所在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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