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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是怎麽教你的孩子的?”祝予安皱起眉,“别人说了话,你家小孩听到了还要说出来,本身就很没有礼貌,你还不制止,反而跟着他议论别人,这就是有教养的体现吗?”
陆默然转过身去,把离自己最近的凳子踢翻在地上,他喘着粗气,仿佛下一秒真的要伸出手掐死他。
他不明白,为什麽这个世界上总有一群人在反对他,他从来没见过谁可以给予他肯定。
从来没有。
他听见哭声响起,可是已经分不清是真是假,好像整个世界都在哭,无处不充斥着哭声。
他听见五岁的自己在哭,听见上小学时的自己在哭,也听见了刚步入青春期的自己在哭。
流泪好像会让人变得赤.裸.裸,会让人把自己所有的脆弱不堪给显现出来,而且对他而言,没有任何作用。
只能迎来不断的笑声。
“怎麽?现在开始装哭了?”女人看着蹲在地上的陆默然,又伸脚踢了他一下。
可就是这一踢,陆默然伸出手,用力撞击桌子,没想到桌子直接翻了,玻璃盘子顺着它,碎了一地。
陆默然醒来时,看见自己的左手手心贴了创可贴。
他感觉头很疼,但想着自己现在还在祝予安家里,发脾气不是什麽很好的事。
他侧躺在床身,蜷缩着身子,被子把他全身裹住。
他现在很想逃走,但是该逃到哪里去呢?
如果回到外婆家,她可能不会让自己进来。
陆默然想象着自己哭着恳求外婆原谅自己,并且发誓再也不会离家出走也不会逃学。
但是他做不到,没有人理解他,他在家里很痛苦,在学校更是生不如死。
可留在祝予安家,他也觉得很痛苦。
此时自己就是一个寄生虫。
他掀开被子,从红包里拿出了一百块钱,递给祝予安,说:“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祝予安没收钱。
“我不会再回来了。”陆默然说,“谢谢你这段时间收留我,但是我不可能永远在这里。”
“那你有想过去哪里吗?”祝予安问。
去哪里?
陆默然不知道,但显然最好的去处就是地狱。
“我回家。”陆默然说,“我又不是没家。”
“你最开始说你没有家的。”祝予安说,“你觉得你到了那扇门,你能进去吗?”
“那你觉得我该怎麽办呢?”陆默然看向他,“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活下来,在乎这麽多干什麽?就算她不让我进去,我随便找一个垃圾堆也能睡。”
“那还不如在我这。”祝予安说,“好歹能在你生命最後几天里睡得安稳一些。”
陆默然哑口无言了。
如果生命真的只剩下最後几天,陆默然还真的没有想过应该做什麽。
一天过得很快,想想就过去了,但是也可以过得很慢,怎麽想都过不去。
“所以你收不收钱?”陆默然问。
“不收。”祝予安摇头。
陆默然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他顿了顿,又问:“你会觉得我刚才在早餐店里可笑吗?”
“不会。”祝予安说。
“我为什麽永远都在被人议论呢?”陆默然看着地面,没有开灯,很暗。
“但是喜欢议论的人永远都在议论别人,无论是谁。”祝予安看着陆默然,说。
他的确认为陆默然是个很奇怪的人,也会抛出一些奇怪的问题,让自己根本不知道怎麽回答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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