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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第1页）

回国

晨光透过蕾丝窗帘，在镶花地板上洒下熟悉的光斑。雨果蹲在窗台上，琥珀色的眼睛专注地望着多瑙河上掠过的水鸟，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摆动，仿佛在向这座城市做最後的告别。窗外，维也纳老城的红瓦屋顶在朝阳下泛着温暖的光泽，远处斯蒂芬大教堂的尖顶划破湛蓝的天空。

厨房里飘着咖啡香，姜凛系着那条印有莫扎特头像的围裙，正在准备早餐。但今天与往常不同，流理台上堆满了打包箱，墙上原本挂着的照片已经取下，只留下淡淡的印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惆怅与期待交织的氛围。

“雨果！不准咬胶带！”思煜玄的声音从卧室传来，带着些许忙碌中的笑意。他正在仔细包裹最後一批乐谱，修长的手指熟练地系着绳结，每一个动作都带着音乐家特有的优雅与精准。

这是他们在维也纳的最後一个清晨。毕业後在这里生活的四年，如同乐章般优美流畅，从最初的生涩到如今的从容，每一个音符都铭刻着成长的印记。而现在，他们即将开啓新的篇章——回到北京定居。

雨果跳下窗台，好奇地钻进半开的纸箱，在里面转了一圈，带出一张老照片——那是他们刚在学校捡到雨果的时候，雨果整个猫脏兮兮的，小小一只蜷缩在宿舍的简易猫窝里。

“还记得那时候吗？”姜凛拿起照片，眼神温柔，“它冷得直往你衬衫里钻，把扣子都抓掉了。”

思煜玄接过照片，指尖轻轻抚过相纸表面，唇角扬起温暖的弧度：“现在可是敢偷汉斯太太金丝雀的小霸王了。时间过得真快。”

打包工作进行得井然有序。书籍和乐谱被仔细装箱，厨房用具裹着缓冲膜，唱片按作曲家分类收纳。唯有那架斯坦威三角钢琴需要专业的搬家公司来处理，它已经被仔细地调音保养，准备踏上归途。

每个箱子上都细心地标着内容物和注意事项，思煜玄的字迹清秀工整，姜凛则在旁边画上可爱的小猫图案。雨果好奇地跟着标记，时不时用爪子拍拍画着自己的简笔画，发出满意的呼噜声。

“真的舍得吗？”姜凛从背後环住思煜玄，下巴轻抵在他的肩头，“这间公寓，这座城市？四年来的点点滴滴...”

思煜玄转身，指尖轻抚过姜凛的脸颊，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有你和雨果在的地方就是家。维也纳给了我们美好的回忆，但北京有我们的根。而且..."他眨眨眼，"你不是一直念叨着想吃正宗的涮羊肉吗？”

雨果似乎听懂了一般，蹭了蹭两人的腿，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尾巴高高竖起，仿佛在表示赞同。

午後的告别仪式在小区的玫瑰园举行。阳光透过梧桐树叶洒下斑驳的光点，空气中弥漫着玫瑰的芬芳。邻居们带来了各式礼物：汉斯太太烤了最拿手的萨赫蛋糕，楼下的老教授送了本亲笔签名的维也纳历史书，甚至经常被雨果骚扰的金丝雀主人汉斯太太的丈夫都来了，还特意带了盒鸟食形状的猫零食。

“我们会想念你们的音乐。”汉斯太太擦着眼角，声音有些哽咽，“特别是周日早晨的钢琴声和吉他声，那总是让我想起年轻时在歌剧院工作的日子。”

老教授感慨地推推眼镜：“记得你们刚搬来时，还在阳台上练习二重奏。现在都已经是能在金色大厅演出的音乐家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雨果似乎明白这是在告别，难得温顺地让每个人抚摸，甚至对那只经常被它吓唬的金丝雀都表现出友好的态度。它安静地坐在长椅上，像个小绅士般接受大家的告别，偶尔用脑袋蹭蹭伸过来的手，发出温柔的喵呜声。

卖面包的约瑟夫大叔特意提早收摊赶来，带来刚出炉的苹果卷：“记得你们最爱吃我家的苹果卷，以後要是在北京想这口了，给我打电话，我给你们寄！”

思煜玄细心地将每个人的联系方式记在备忘录里，承诺会保持联系。姜凛则负责收下各种礼物，笑容中带着不舍：“我们一定会回来看大家的。”

最後的晚餐是在多瑙河畔的餐厅用的。夕阳西下，河水泛着金光，远方的斯蒂芬大教堂传来晚钟声，悠扬的钟声在河面上回荡。他们选择了露天的座位，雨果乖巧地蹲在专属的宠物座椅上。

“记得我们第一次来这里吗？”姜凛晃着酒杯，目光温柔地追忆着，“你紧张得差点打翻水杯，因为服务生认出了你是音乐学院的新星。”

思煜玄微笑，指尖轻轻划过杯沿：“某个人还非要在餐厅弹钢琴示爱，差点被经理请出去。”

雨果专注地吃着服务员特制的鱼肉餐，时不时擡头看看两人，仿佛也在回忆这四年的点点滴滴。当餐厅播放《蓝色多瑙河》时，它的耳朵轻轻抖动，尾巴随着节奏微微摆动，引得邻桌的客人会心一笑。

夜幕完全降临时，多瑙河游船亮起彩灯，如同移动的星河。他们沿着河岸慢慢走回家，雨果乖巧地跟在身边，不再像往常那样追逐夜鸟。

回到公寓，最後一晚的睡眠格外宁静。雨果罕见地没有抢占枕头，而是蜷在两人中间，发出轻柔的呼噜声，仿佛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即将离开熟悉环境的主人们。月光透过没拉严的窗帘，在地板上投下温柔的光带。

第二天清晨，搬家公司准时到来。工人们小心地搬运打包好的箱子，特别是那架三角钢琴，被专业地包裹固定，每一个琴键都做了特殊保护。雨果好奇地在一旁监督，确保它的玩具和猫窝被妥善安置，时不时用爪子拍拍箱子，像是在做最後的清点。

前往机场的路上，维也纳老城的街景在车窗外缓缓後退。雨果趴在车窗边，专注地望着熟悉的街道：他们常去的咖啡馆丶每周演出的音乐厅丶每天散步的公园...每一个地方都留存着珍贵的记忆。

机场告别时，雨果表现得像个经验丰富的旅行家。它安静地待在航空箱里，透过网格好奇地打量周围，偶尔对地勤人员卖个萌，获得额外关照。航空公司的宠物接待专员特意前来，确认雨果的证件和健康证明齐全。

“真是个小机灵鬼。”姜凛忍不住轻笑，指尖穿过网格轻抚雨果的耳朵，“比你爸爸当年第一次坐飞机时镇定多了。”

思煜玄挑眉，假装不悦："需要我提醒某人当年紧张得一直抓着我的手，差点把我手指捏断吗？"

通过安检时，雨果的航空箱被特殊通道传送，两人紧张地注视着，直到看见箱子顺利通过才松了口气。地勤人员笑着安慰：“别担心，我们经常运送小动物，都很安全的。”

登机後，空乘人员特意前来确认雨果的状况。它被安置在座位下方的专用宠物舱内，空间足够转身，还有柔软的垫子和水碗。乘务长是个爱猫人士，额外给了个小玩具：“长途飞行对它来说可能有点无聊。”

飞行途中，雨果大部分时间在睡觉，偶尔醒来透过航空箱的缝隙看看主人。当空姐送来特制的猫餐时，它优雅地吃完，还蹭了蹭对方的手表示感谢。

“这猫成精了吧？”空姐惊讶地说，忍不住又多给了份零食。

姜凛得意地笑：“它可是在维也纳金色大厅听过音乐会的猫，见过世面的。”

漫长的飞行中，两人轮流照顾雨果，给它讲故事，哼唱熟悉的旋律。猫咪时而用咕噜声回应，时而用爪子轻轻触碰主人的手指，仿佛在说一切都会很好。机舱灯光调暗後，雨果的呼噜声成了最好的安眠曲。

当机长广播即将降落北京时，雨果突然站起来，好奇地透过航空箱的缝隙向外张望。它似乎知道，一段新的生活即将开始，耳朵机警地转动着，捕捉着一切陌生的声响。

飞机平稳降落在北京首都国际机场。雨果在航空箱里轻轻骚动，似乎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取行李时，两人第一时间检查雨果的状况，发现它正悠闲地舔着爪子，仿佛刚刚结束的不是十个小时的长途飞行。

通过海关检疫时，工作人员仔细检查了雨果的各项文件，最後笑着在护照上盖了章：“欢迎回家，小雨果。”

走出航站楼，北京初夏的空气扑面而来，与维也纳截然不同——更干燥，带着北方特有的气息。预约的专车已经在等候，司机热情地帮忙安置行李，特别是雨果的航空箱被小心地放在後排座位。

驶往市区的路上，雨果好奇地透过车窗打量这座陌生的城市。高楼林立的CBD与古朴的四合院交错，霓虹灯光在它琥珀色的瞳孔中闪烁。与维也纳的古典优雅不同，北京展现出一种现代与传统交融的独特魅力，车水马龙的街道与维也纳安静的石板路形成鲜明对比。

新家位于东四环一个绿树成荫的小区，比维也纳的公寓更宽敞。提前抵达的行李已经堆放整齐，最显眼的是那架三角钢琴，安静地立在客厅窗前，等待着再次被奏响。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欢迎来到新家，哦不，应该是欢迎回家。”姜凛打开灯，温暖的光线照亮每个角落。房间布置得温馨舒适，既有中式的雅致，又保留了他们在维也纳养成的生活习惯。

雨果谨慎地探索新环境，从沙发到书架，最後跳上窗台，望着北京的夜空轻轻"喵"了一声，仿佛在说这里也不错。它仔细嗅着每个角落，在新环境中留下自己的气味，尾巴高高竖起，显示着好奇与自信。

接下来的几天，搬家工作有序进行。每打开一个箱子，都是一次回忆的重温。维也纳的纪念品被小心摆放：美泉宫买的瓷盘挂在餐厅墙上，金色大厅的演出照片放在书架上，多瑙河畔捡的鹅卵石成了镇纸...

最让雨果兴奋的是发现新家有个宽敞的阳台，可以看到小区的花园。它经常蹲在阳台的护栏上，好奇地观察着楼下遛狗的人群和玩耍的孩子们，耳朵随着各种声音转动，收集着这个新环境的信息。

“看来它适应得很快。”思煜玄看着在阳台上晒太阳的雨果，轻声说道。猫咪正悠闲地梳理毛发，偶尔擡头看看陌生的飞鸟，俨然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领地。

姜凛从背後抱住他，下巴轻抵在他的发顶：“我们也是。虽然会想念维也纳，但这里才是真正的家。”

夕阳西下，北京城的灯火渐次亮起。在新家的第一个完整夜晚，钢琴声再次响起，思煜玄的手指在琴键上流淌出熟悉的旋律，雨果蹲在钢琴盖上，随着音乐轻轻摆动尾巴。厨房里飘来姜凛准备晚餐的香气，一切都是那麽自然而温馨。

虽然离开了生活四年的维也纳，但在这个新家里，带着所有珍贵的回忆，他们正在开始书写新的篇章。雨果在新环境中悠然自得的身影，仿佛在告诉他们：有彼此的地方，就是家。而这段归途，不过是人生乐章中一个美丽的过渡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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