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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绛穿着新做的米白色长袍,领口绣着银线——正是夜亲手绣的基因链图案;陈默穿了件深色短褂,是林绛用基地第一批棉花纺的线织的。
婚礼在城主府露台举行,来的都是最亲近的人。
周明远头发全白了,拄着金属拐杖笑得合不拢嘴;夜穿着林绛设计的衬衫站在一旁,金色瞳孔里带着真诚的祝福;零号感染者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手里捧着一束她培育成功的向日葵。
“还记得末世爆发的第一天吗?你说我是‘工具’。”林绛看着陈默,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尾音带点不易察觉的揶揄——像在数算那时的针锋相对。
陈默的耳根微红,握住他的手,指尖摩挲着他掌心的薄茧:“记得。是我眼瞎。”
周围响起一片笑声。夜作为证婚人,难得正经地开口:“在末世里,能找到愿意和你一起种向日葵丶一起等网络信号丶一起慢慢变老的人,比任何盟约都珍贵。”
陈默低头,在林绛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没有激烈的占有,只有细水长流的温柔。
又过了三十年。
磐石城的防护罩早已拆除,取而代之的是郁郁葱葱的森林和农田。科技早已恢复到末世前的水平,甚至在基因工程和新能源领域有了突破。
孩子们在教室里学习历史,课本上记载着“丧尸战争”和“磐石城的建立者”,却很少有人知道,那位传说中铁血的城主,私下里是个会给爱人烤饼干的老头。
夕阳下,护城河岸边的长椅上,坐着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陈默靠在椅背上,眼睛半眯着,阳光照在他脸上,皱纹里都透着暖意。林绛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手里拿着片柳叶,慢悠悠地逗着水里的锦鲤。
“今天的报纸说,南方基地已经派人去探索北极了。”林绛轻声说,“真好啊,我们当年连城西都不敢去。”
“嗯。”陈默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握住林绛的手,那只手曾经那麽纤细,如今也布满了皱纹,却依旧温暖,“晚上想吃什麽?我让厨房做你最爱吃的肉酱面。”
“好啊,多加半勺肉酱。”林绛笑了,眼角的红痣已经淡了许多,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模样。
“知道了,馋鬼。”
他们就这样坐着,谁也没再说话。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广播里播放着最新的科技新闻,风吹过垂柳,带来淡淡的花香。
陈默想起很多年前,那个血腥的屠宰场,他抱着浑身是伤的林绛,心里只有毁天灭地的愤怒;想起科技馆地下,他和夜达成盟约时,林绛眼里闪烁的希望;想起系统消失的那个清晨,他看着身边熟睡的人,突然明白,力量从来不是生存的意义。
生存的意义,是眼前的人,是手边的热茶,是这满城的烟火,是能和心爱的人一起,从血与火的末世,走到岁月静好的白头。
“在想什麽?”林绛往他怀里靠了靠。
“想末世爆发的第一天。”陈默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那时候你像只炸毛的猫。”
林绛哼了一声:“那时候你像只吃人的狼。”
风过时,仿佛还能听见——当年门板被撞得咚咚响,听见林绛带着喘息却冷硬的谈判声,听见陈默那句“你的命是我的”里,藏不住的丶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松动。
两人相视一笑,笑声混在风里,温柔得像从未经历过那些黑暗。
夕阳渐渐沉入地平线,给护城河镀上一层金红。
陈默扶着林绛站起来,慢慢往回走。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像年轻时无数次并肩走过的那样。
没有系统,没有丧尸,没有杀戮。
只有相濡以沫的两个人,和一座用爱与信任重建的城,以及一段从末世走到白头的,再平凡不过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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