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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换了身灰蓝色的家居服,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的皮肤肌理分明,少了白天的凌厉,多了点居家的慵懒。
林绛走到床边,脚趾蜷了蜷,没敢立刻上去。
“上来。”墨尘翻了页书,书页摩擦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林绛犹豫着掀开被子,贴着床沿躺下,後背绷得像块木板,离墨尘足有两拳远。
床很大,足够两人各睡各的,可他还是能闻到墨尘身上的气息——清冽的皂角香,混着点刚才补阵时的草木味,不像压迫,倒像层薄毯裹在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墨尘合上书,“咔哒”一声关掉了台灯。
房间瞬间陷入黑暗,只剩下窗外漏进来的月光,在地板上投出道窄窄的光带。
“林绛。”墨尘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来,带着点被夜气浸过的沙哑。
“嗯?”林绛的背绷得更紧了。
“白天打翻粥碗丶故意撕坏衬衫——是故意的?”
林绛的心脏猛地一沉。他沉默了几秒,声音闷闷的,带着点被戳穿的委屈:“我……就是有点慌。”
他侧过身,面向墨尘的方向,虽然看不清表情,语气却足够真实,“我从来没想过会嫁给谁,更别说……是你这样的人。”
“我这样的人?”墨尘的声音低了些,“什麽样?”
“深不可测。”林绛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床单,“前几天还觉得你是……是可以随便欺负的赘婿,转头就发现你能捏着我们林家的生死。我怕得很,又不想让你看出来,只能瞎折腾。”他故意顿了顿,加了句自嘲,“现在想想,挺蠢的。”
黑暗里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墨尘似乎也侧过身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婚已经结了,想反悔,来不及了。”
“我知道。”林绛的声音更低了,“我没打算反悔,就是……得慢慢学怎麽跟你待着。”
“可以。”墨尘的声音软了些,“我给你时间。”顿了顿,又补了句,“但别再拿粥碗撒气,张叔今天偷偷跟我说,他炖了三小时的燕窝被你泼了。”
林绛的脸微微发烫,原来这人什麽都知道。他没接话,只轻轻“嗯”了声。
又安静了片刻,林绛感觉腰侧忽然贴上只手。
那手很暖,带着试探的轻,像怕惊到他似的。他浑身一僵,却没躲开,反而极慢地松了松脊背——这是默许的信号。
墨尘的手顿了顿,然後稍一用力,将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林绛的额头抵着墨尘的锁骨,能清晰地闻到他颈间的气息,还有胸腔里沉稳的心跳。那心跳声很有力,敲得他耳膜嗡嗡响,连带着自己的心跳也乱了节奏。
“墨尘……”他的声音带着点颤,分不清是怕还是别的。
“别动。”墨尘的呼吸拂过他的发顶,声音哑得像裹了层沙,“让我抱会儿。”
他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力道却很克制,没让林绛觉得疼。
林绛犹豫了半分钟,终于缓缓擡起手,指尖触到墨尘後背的衣料时,轻轻环了上去。
这个动作落下的瞬间,他感觉到墨尘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下,随即,那只放在他腰上的手彻底收紧,将他牢牢按在怀里。
月光从窗帘缝里漏进来,刚好照见两人交握的手——林绛的指尖泛白,墨尘的指腹带着薄茧,像两只终于收起爪牙的兽,在黑暗里默认了彼此的靠近。
这个动作,是试探,也是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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