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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第2页）

那人缓缓叹了口气，实在是有些无奈的使出了终极绝招，他指了指自己的下面。

“诶？”馀随迟疑的想了想，随即明白了过来，“你是男孩？”她挑眉问。

这下终于满意了，小男孩点了点头。

“好吧，那确实是对不起了。”馀随非常勇敢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不好意思啊，弟弟。”馀随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真是麻烦呐，请问你平常都怎麽和别人沟通交流的呢？都是这样用手比划的吗？”

他摇头。

“不是？”馀随状似惊讶，“那你怎麽办？写在纸上吗？”她犹豫的给出了一个答案。

他却再度没有了动作。

“那你的字一定很不错吧。话说，你几岁了？”馀随也不尴尬，坐了下来和他保持同一个盘腿姿势打算继续盘问。

那小男孩不动声色的往旁边移了移。

馀随看到了，好笑的说：“干嘛？小朋友，还躲着我呢？我刚刚就是吓唬你的，我又不打人，讲真的，你几岁了。”

陆榆流的嘴巴抿了抿，最终还是没能熬过馀随，伸出手指来不情不愿的比了个13的手势。

“13了？初中生了，那不能叫你小朋友了啊，叫你大朋友吧，我比你大好多呢，我都18岁了。”

从个头上应该也能看得出来，这小孩看起来都没有13岁，瘦瘦弱弱的，小小的一只，怎麽营养都没跟上呢？

那小男孩没什麽反应，馀随却说：“你怎麽呆在这？不上学的嘛？”糟糕，一问出口馀随就觉得有问题，来医院还能是为了什麽，生病了呗，过来治病的，他是来治嗓子的吧。

馀随叹了口气，再次为自己的智商感到担忧。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说：“抱歉啊，姐姐不太会讲话。你跟我妹妹差不多大诶，你们俩应该会更有话题一点。”

她站了起来，看了看手表，出来的够久了，得要回去了，她低着头弯腰温柔的说：“无聊的话可以多出去玩玩，也可以来找姐姐，就在这儿，要开心一点。”虽然她今天来这并不是很开心，不过被这麽打搅一下，瞬间好多了。

“我走啦？拜拜，大朋友。”馀随朝他招着手势，一步一步的跨出了这片小树林。

呼——馀随放松的想，情绪果然还是要放出来的好。这麽一想，就瞬间想到了那道题的解题思路了。

她开心的往病房走去。

不一会儿又不高兴的走了回来，气势汹汹地问还坐在这里的小男孩：“病房怎麽走？”

……

馀随一连在这待了将近七天，直到妈妈回来。每天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外婆家，医院，云聿学校。没事就待在外婆家里写作业，之後就去接云聿，再去医院看望外公，顺便吃个饭。偶尔还会去那个小树林里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看到那个可爱的小哑巴。

其实没碰到几次，可能是时间不太对吧，7天里就见到了4次。她带云聿来碰不到，她自己来就能看到了。他依旧是那个姿势坐在老地方，只不过看她的眼神也逐渐有了温度起来。虽然还是戒备，偶尔也会在听到动静的第一时间转过来看看，而不是像之前的人机一样，说什麽都不带动弹。反应慢的离谱。

这小孩，不对劲，馀随看着他心想。

每次都是馀随在讲，他就在一旁默默地听着，馀随和他讲自己的学习压力，讲她们班上发生的趣事，讲自己和颜薇的暗自比拼，讲自己快要高考还要过来这个鬼地方，讲这个医院的菜有多难吃。

“你应该知道吧，这菜真的很难吃，感觉连盐都没放。”馀随对着他吐槽到，之前那顿真是差点给她吃吐掉了。

小男孩也义愤填膺的跟着她点了点头。

天色已晚，馀随再次道别，念叨着要走，让他赶紧回去，别让爸爸妈妈担心。

最後一次见是两天之後了，馀随要走了，她碰运气似的再次朝那个地方走过去。

果然又看见了一颗浑圆的脑袋。但是不对，他的姿势不对，他好像在拿着什麽东西。

走近一看，是把小刀。

他在往自己什麽的手上割，一下一下的划着，手上已经冒出了些小圆点，可能是不够深，还不够爽，他正比划着下一个下刀的地点。

馀随定住了脚步，愣愣的看着他，她从未感觉到春天如此冰凉，好像有一股风从寒冷的冬天刮了过来，而且还是下着大雪，又夹着大风的冬天。冬日遗风吗？她想。

有意思。

她就这麽不动声色的站到了他面前，在他快要下刀的一瞬间开口问：“你在干嘛？”

他惊讶的擡起头，馀随这是好像才正儿八经的看清他的脸，头发全都垂了下去，仰着头露出了一张白皙俊俏的脸蛋。长长的睫毛扫着眼眶里的泪水。他睁着大大的眼睛，眼里满是恐惧。

“你在干嘛？”馀随轻柔的从他手里夺过刀问他。

很轻松的就拿到手了。馀随把玩着手里的刀，蹲着问他：“你应该上过生物课吧，你知道你刚刚对准的位置是哪里吗？”

他眨着眼睛看向她。

馀随直接上手把他前面的头发撩了上去，取下自己的发夹给他固定住，这样就顺眼多了嘛，没那个姿色做什麽长毛小混混。

“这里是动脉。”她把手放在他刚刚放刀的位置，摩擦了两下，问他：“你想割腕吗？”

他不说话，馀随继续说：“你想自杀吗？但割腕可不是个痛快的死法，虽然会致死，但这很痛苦的。你要一遍又一遍的不断割，直到确认血流的够多不会停止才行，这很难受的，还不如一刀下去来的痛快。而且照你种割法，致死率还挺低的。难不成你就是纯纯想折磨自己？自残吗？”

她实在手痒痒，捏了捏他的脸，“还是你手欠啊？”他在她心里只是个小弟弟，现在又在瞎搞了。

他迷茫了一瞬马上又垂下眼皮摇着头躲过馀随的手，冷冷的看着她。仿佛又回到了刚刚见面时的状态，刺猬又竖起了满身的刺。

“其实这样更快一点。”她把刀放在了他的脖子间，“几分钟就好了，也不会有割腕那麽疼。当然，如果你想死的话。”她比了比又把刀收了起来。继续说：“其实还可以吃安眠药，在睡梦中离世，但这个不保险，死亡性比较低，万一没死送去抢救还更痛苦。很难受的。”她对着他说。“但如果你不在意形象的话，也可以尝试去跳楼，但跳楼吧，”馀随敲着收起来的刀想了想：“也不一定能死透，可能还落个残疾，但真的很丑，形象太不好了，还是别尝试了。emm，”她继续思考，“还有什麽？哦，溺水。不过溺水也很痛苦啊，要一直飘着，很容易有求生的想法，其实形象也不佳，鼓起来的，可丑了。”她温和的看着眼神不断变化的小男孩，摸着他的头说：“所以我建议你啊，还是好好活着，漂漂亮亮，开开心心的活着。你那麽可爱，那麽漂亮对吗？活着才有希望，活着才能做更多的事情，人一死，就真的什麽都没有了。什麽都有转机，你要做什麽都是有可能的。也不要伤害自己，那麽漂亮的手怎麽能出现这麽丑的伤痕呢？当然我不是鄙视伤疤的意思啊，不是都说伤疤是男人的勋章吗？万一以後别人问你你的勋章有什麽故事，你怎麽讲？讲是自己无聊时拿把刀往自己手上划了几刀吗？那多没意思。它可以去做更多事情不是吗？可以去画画，去修灯泡，去赚钱，去拔草，去种花，这世界有那麽多东西能用这双手去做，多好啊，我觉得你什麽都能做到，对吗？你可以用它去做任何事情，唯独不能用来伤害自己。”

“你现在很痛苦是吗？”她看着他说。

他别开头不看馀随，把脑袋埋在了自己的□□。

“但明天还是会来到的，你活着，就会有无数个明天在等着你。你的人生还会有无数个机会和希望呢，你还那麽小。你看啊，春天会有新芽冒出，夏天有可口的西瓜，秋天有金黄的果实，冬天有浪漫的雪花，无论何时，都会有美丽的风景出现，我们再好好的看看这个世界吧。我知道有些时候确实很难熬，但有时候你发现自己咬咬牙其实也能熬过去的对吗？”她也坐在地上，摸着他的头发。

“你怎麽了呢？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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