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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游曳带人一路护送东方苍风回锦安,还未到达锦安地界便发现一路上设有不少粥棚,想来是赈灾粮终于分拨到位。路过一座粥棚之时,东方苍风突然说想下来瞧瞧。一行人便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也有这样的经历?”东方苍风对身旁的李游曳说道。
李游曳表示好奇,还没开口,他又继续说下去:“那一年也是遭了天灾,比这次还严重,甚至到了人相食的地步。那时,每日都和父母还有苍云一起去粥棚领粥,那粥稀的,跟水差不多。不过,那却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东方苍风说着说着,脑海中浮现出东方苍云端着粥碗,边喝边对他笑的脸庞。
“先生,请问您是东方画师吗?”一个赤脚佝偻丶浑身脏污的老者问道。
东方苍风不知他是何时过来的。“是,我是。”
“哎哟,您真的是东方苍风。我终于见着您了,哦,那个,您瞧!”老者一边说一边从怀里小心翼翼拿出一样东西,摸取之前,他还特意在衣服上擦了擦手,看来是一件他很珍视的宝贝。
老者掏出一副画作,轻轻将它打开,“这是我多年前从别人那里买来,花了我不少银子,这是你的画吧?我可宝贝着。别看我现在这样,我小时候也上过私塾,尤其喜欢书画。可惜後来家道中落,只能靠帮人种地为生。”
东方苍风看了一眼,明白这只是仿作。“这幅画作不是出自我手。”他向老者如实说道。
一旁的李游曳听了这话,只觉内心五味杂陈。
老者听罢,脸上由惊讶沮丧转而为苦笑。他依然捧着那幅画,瞧了又瞧,说道:“这不是你画的呀!嗨,都怪我有眼无珠,明明不懂这些雅趣,却还以为自己识货,这才被人骗了去。哎,活该,活该!”说话间,眼泪流了下来。
李游曳不知如何安慰他,转头看了看东方苍风。东方苍风开口道:“回头我专门为你画一幅,送给你,你想要一副什麽样的?梅兰竹菊春风秋雨,什麽都可以。”
老者道:“这,我哪配得上,而且我也没钱买。我知道您的画可值钱,我......”
东方苍风道:“我不收你的钱,你不是喜欢我的画吗?我就当交你这个朋友,送一幅画给朋友,有何不可。”
“朋友?我一介贱民,您不嫌弃?”
东方苍风摇摇头。老者激动地伸出手来紧紧握住他的手,东方苍风被这样一双满是皱纹丶老茧和脏污的手握住,突然从心底升出来一些别样的感悟与情感。
李游曳见时辰已耽误不少,便开口要老者留下姓名和住址,说是画作作好以後,好派人给他送去。“所以,您想好要一幅什麽样的画作了吗?”李游曳见老者迟迟不语,便继续追问他。
“您,您能画画我吗?我们这样的人!”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远处在粥棚排队领粥的人群。“您向来都是画那些高雅的东西,要你画我们这样的贱民,不知有没有冒犯您。”老者说完尴尬地笑着。
东方苍风确实从未想过把这些人当作画作的主题,不,应该说,他们这些天下间有名的画师,都不会这样做。他突然对这样习以为常的创作习惯,第一次産生了怀疑。
“好,可以!”他最终答应了老者的要求。
一行人继续赶路,终于在城门关闭前进了锦安城。
“父亲,父亲,我可算接到你。”东方青激动地在马车帘子外面喊道,东方苍风探出脑袋,“你怎麽来了?你姐姐呢?”
“姐姐,姐姐,父亲可真是偏心。我就在您面前,您也视而不见,反倒是先问起姐姐来。”东方青一脸委屈道。
“你不好好在我面前吗?你姐姐不在,我问问她怎得不行?”东方苍风回道。
东方青道:“你这样说好像也是。姐姐本来也想来接您,可是家里事情太多,她忙不过来。哎呀,我先上来,我们快走吧!”他一边说话一边快步上马车。忽然後面一个小姑娘的声音传来,她在叫着东方青的名字。
“那是谁?在叫你?”东方苍风问道,东方青却连忙摆手说不认识,要车夫马上回家。
“沈姑娘,你怎麽在这里?”李游曳瞧着从远处走来的沈萍萍疑惑道。
“李游曳,是你,怎麽是你,好久不见,我时常挂念你,还说想去武都看你,没想到竟在这里遇见你。”沈萍萍开心道。
“我这次来是护送东方画师回来。”李游曳说道。
沈萍萍道:“我是跟着东方青来的,我还以为他骗我,没想到他真是来接他爹的。”两人说话间,东方家父子的马车已渐渐远去。
李游曳见天色渐暗,也没细细与她说道,便说先送她回去,问她住哪里,她说住在城中一家客栈。
沈萍萍说自己是走路来的,想李游曳陪他走回去。李游曳怕她一个小姑娘回去不安全,便答应送她回客栈。李游曳让羽卫司其他人先回驿站歇脚,他去送沈萍萍。两人就这样牵着马往客栈走去。
“你来锦安有何事?”李游曳问道。
“我跟我大哥一道来的,来了有月馀。”她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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