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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家（第1页）

归家

从机场往市区里去，沿途的光景都被她看了个遍，仅三年，这原本就繁华的城市变得更加的璀璨夺目。

今夜空中无星，月亮被云层隐住，时而冒头时而缩尾。

狭窄的车窗缝溜进来些微风，头顶的丝缕金发随之飘动，商百蕙双手环胸，半张脸陷在阴影里，神色清冷平淡，还显着几分忧郁。

等个红绿灯的间隙，司机师傅通过车内镜朝她看了一眼，这姑娘似乎很疲惫而且还虚，整个人瘦得要命。视线一下子没移开，结果就被商百蕙撞了个正着，师傅立马尴尬地避开眼神，莫名有些心虚。

但她倒没有在意，好像完全神游的状态，昏暗的灯光晕染着，眼神空洞而遥远。

到达目的地後，也是师傅喊了好几声，商百蕙才意识过来，回了神，付钱下车。

酒吧室内的音乐震耳欲聋，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酒精味和香水味。

在里面的一排排包厢走廊中，她往最深处的那个走，身边擦肩而过许多形形色色的陌生人，个个都有意无意地往她身上瞟。

商百蕙馀光感觉到了，但毫不在意。

包厢里人不算少，三五成群的男男女女坐在轻奢意式的巴比伦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举着高脚杯，各自聊着忙着，不亦乐乎。

天花板的变换灯闪过商百蕙，映照着神色黯淡的她。

大夥似乎没怎麽注意，只以为是谁的朋友晚到。

但也有个别人目不转睛地瞧她，因为觉得女人相貌不凡，皮相甚佳，兴趣，也好奇。

沈欹与坐在沙发中央，面对这欢愉的氛围，他没什麽特别的表情，整个人只透露出一副淡淡的闲适。

跟周围人成熟精致的着装截然不同，他的淡蓝色短袖和松长牛仔裤特显青涩年轻，少年感足，也有意气风发。

黑发细碎地散落额前，下面的眉眼带有独特冷感。目光静静地落在自己左腕缠着的那串黑曜石上，乌黑幽暗的玻璃光泽跟他的眸色相契合。

而後他动了动眼，又擡手将空酒杯放桌前，收回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敲击，低着头，很投入，完全没有意识到面前向他走过来的女人。

四周有唱歌的声，也有讲话的声，杂，吵，沈欹与也没听见商百蕙对他说的话。只感觉有人用脚碰了他一下，沈欹与这才悠悠擡起头来。

四目相对时，沈欹与怔愣了几秒。

商百蕙又对沈欹与重复一遍：“我找你有急事，跟我出来一下。”

冲沈欹与来的，估计又是个追求者，旁人都见怪不怪，带着看戏的模样观望。

原以为沈欹与会和对其他追求者一样不理不睬，可没想到，他居然在商百蕙说完话的後一刻，以及在场所有人的注视下。

起身，跟她走了出去。

空气异常安静，氛围变得十分微妙，包厢内的音乐和人声都停了下来，所有人死死盯着他们两个。而边上的几个女生对商百蕙的眼神也从开始的好奇转变为敌意。

门关上的刹那，一群尖锐的声音飘荡在偌大的包厢里，他们都在议论商百蕙是谁。

两个人出来後，商百蕙也不兜圈子，直接就是开口向他借钱。

话很实，没有求的意思。

“你要多少？”

“你有多少？”

“……”沈欹与眯着眼，连同眉头微皱，然後视线很认真地落在商百蕙身上。

她很冷漠，像是没有温度，也只一味地沉静，沉得可怕。沈欹与透过她的眼睛看不见任何情绪，且深邃无底。而她比三年前多了点成熟，却少了些活力。

这一开口他就知道商百蕙遇的事不小，也没问什麽，思虑片刻，试探：“五百万，够不够要？”

後又补了个单位：“欧元。”

“应该。”

“微信通过下，我把卡号发你。”

沈欹与拿出手机。通讯录里加他的人很多，不知道她是哪个，手机递过去让她自己找。

确实人蛮多，眼花缭乱，半个小时前加的好友，商百蕙向下翻滑了三次才找到自己的号。

好友加完後她就走了，半句话都没有留下。

空旷的聊天界面弹出她发的一串数字，而她的背影早已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之後，商百蕙一个人在外边游荡了许久，走过熟悉的路又穿过陌生的道，这座城市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马路牙子上的出租车司机挨个问她要去哪里，要不要坐车，她都一一摇头。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秋鸿高中，算她半个母校。

发现门口的校牌匾换了个新的，不再是那个——人走也要传百代的老古董。

高考结束後，有的人们已经解放了自我，而有的人们又将迈进一道新的关卡。

围墙分界，是一方雀跃，和一方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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