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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数里,过了樊川地界,那骑黄马的渐渐慢了下来,马上的人松了马缰,掀开大氅上的风帽,露出一张年轻俊朗的脸庞。另一匹红马上的人也停下来,宽大的风帽中露出一半削尖的下巴,肤色苍白。
红马上的人先开口,是个低柔的女声,&ldo;怎么停下来了?再不赶路,天黑之前就回不到襄阳了。&rdo;
那黄马上的男子道:&ldo;急什么,难得出来一趟,我想起来,多年未见雕兄,此番也该去探望探望才是,开春战事愈紧,再想见面,又不知是何年何月。&rdo;
那红马上的女子似乎有些愠怒,语气不悦道:&ldo;什么多年不见?你前次不是偷偷跑去见过么?那次你一走数月,害得幽幽日日喊着要爹爹,睡着了都还在流眼泪,差点没把我心疼死。&rdo;
话才说完,黄马上的那人宽大的斗篷里突然探了个小脑袋出来,原来男子的马上还坐了个小孩儿,外头风大,便藏进了男子的斗篷里。这个小孩儿头上扎两个总角,每个上头系了一根红绸,扎成蝴蝶结的形状,大眼睛白皮肤,长得玉雪可爱,声音也软糯可人:&ldo;什么?爹爹要去哪儿?&rdo;
那抱着他的男子揉揉鼻子,将小孩儿的头按回斗篷里,故作严肃地喝道:&ldo;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rdo;
那被按回去的小脑袋不安分,又从他怀里探出头来,嘟起小嘴委屈道:&ldo;又说我是小孩子,我都已经有七岁啦!哼!我要去跟娘骑一匹马!&rdo;
被他喊做娘的人很无情地拒绝了他,&ldo;娘自己骑都够呛,更不要说带你了,乖宝宝,你继续跟你爹一起吧啊。&rdo;
那个搂着他的男子哈哈一笑,揪了下他被风吹得通红的小鼻子,笑道:&ldo;你娘不要你了,还是老老实实跟爹同骑吧!&rdo;
小孩子不情愿地被搂在怀里,身体被斗篷挡了严严实实,声音闷闷地传出来,&ldo;哼,娘不要的明明是爹,上次娘还说过让爹去跟雕兄在一起算了,永远不要回来了。&rdo;
&ldo;你舍得?&rdo;那人悠悠望向骑红马的女子,眼中中透露出询问,那女子咳嗽一声,扬鞭一挥,那马扬起前蹄,驮着她飞似的跑在了前头。男子不由一笑,摇摇头,也催马追了上去。
这二人,便是八年前于重阳宫救得小龙女的郭芙与杨过。当年他们在襄阳成亲不久便有孕,于第二年冬天生下了他们的第一个儿子,便是杨过怀里的杨幽。此番他们带着杨幽回终南山古墓看望小龙女,盘桓了数日,今日方才离去。
这么多年过去,小龙女心结不知有没有解开,杨过待她恭谨,每年都抽时间带郭芙回去探望。头两年她不让两人入古墓,后来慢慢软化了态度让两人入内,她对待杨过郭芙依旧冷淡,但对两人的儿子却亲热有加,想到当年黄蓉说起他曾为郭襄在襄阳盘桓数十日的事,郭芙猜测她大概是真心喜欢小孩子。
朔风渐紧,鹅毛大雪扑面而来,两人闷头又奔了七八十里,约莫到午牌十分,郭芙被颠得受不了,便要求找地方吃饭休整。杨过放眼四望,四下里白茫茫一片,乱舞的雪花迷人眼,苍茫看不清来路。
&ldo;这附近好像没什么城镇的样子。&rdo;突然他眼睛一亮,指着前方道:&ldo;我看到了。前边有个小镇,我们去那儿休整!&rdo;
郭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四野苍茫哪里看得到什么城镇,但杨过却笃定得很,&ldo;一定是个城镇,你要相信我!跟着我来!&rdo;
郭芙不知道他这种自信哪里来的,无奈只好打马跟在他的身后,行了不久,果然来到一座大城。城楼巍峨耸立,上悬宽匾,写了几个大字,两人都是闷头进城,都没看清。
进了城,看清城内面貌,才知道杨过所谓小镇的形容词多么的不贴切。此时风雪渐止,街上人烟稠密,商贩繁多,叫卖吆喝声此起彼伏,来往车马繁多,热闹非凡。
杨幽听到这么多人声,早已从父亲怀里探出头来东张西望。
郭芙总觉得哪里透着古怪,后悔急着进城不曾细看城楼上写的是个什么地方。她们下马步行,找了个街边的小贩打听,那小贩操着一口北地乡音道:&ldo;这里?这里是大金国的中都北京啊!&rdo;
杨过怫然大怒,喝道:&ldo;找打是不是?再说一遍这是哪儿?&rdo;
杨过年纪越大气势越足,此时勃然发怒的模样把小贩吓得瑟瑟发抖,战战兢兢答道:&ldo;大爷饶,饶命,这里真的就是北京啊!&rdo;
他这害怕的样子不像撒谎,可说出的话实在是骇人听闻,所谓大金国早被蒙古所灭,北京早被蒙古人所占,哪里来的大金国中都之说?而且两人自陕西一路南行,如何会来到这与襄阳方向完全相反的北京?就是千里神驹也难以半日就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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