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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约（第5页）

真人凝望潮湿的天花板，水与风声慢悠悠地传来，身上的衣服被溶解得差不多，他躺在吉野顺平铺好的咒力上，少年在他身侧熟睡。

可真是信任他。

他目光一凛，稍稍用力拥抱少年，像是主动亲近对方，双手对少年的灵魂使用“无为转变”。

无事发生。

少年只是从咒灵形态变回了人类模样，温热的体温开始烧灼灵魂。

“真人先生……”

吉野顺平慢悠悠地睁开眼，他看上去笑眼盈盈，但眸光中满是冷意。他掐住真人的脖颈，不自觉笑出了声。

“你休息摆脱我！”

和昨天满是肉麻的情话不同，少年的话语中满是愤恨。

真人讥讽道：“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啊……”

“不管什麽样，我都是我。”吉野顺平一个翻身，跨坐在真人身上，他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眸，语气低沉，像一只困兽，“我会让你全部都记起来的，不论多少次。”

真人发出短促的音节，又止住话语，那些咒力开始袭击他，带有毒素的咒力麻痹他的神经，侵入了灵魂。

很痛，但也不是无法忍受。

“呵呵……”

上方的少年发出莫名其妙的笑声。

“你逃不掉的，真人先生，你记得我，你必须记得我，你不能忘记我……”

确认咒力不会伤害他後，真人放弃挣扎，脸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他微睁双目。

“你在哭吗？”他问着，得到的是少年更加痛苦的低吼。

可悲。

真是一个可悲的人类。

昨天从吉野顺平碎片化的言语中，他大概能够推测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麽，一个少年被困在过去不愿向前，没用又可怜。

“我不可怜，也不可悲。”

吉野顺平看穿真人的想法，他任由泪水落下，语气忽然变得轻缓黏腻，“真正可怜的是真人先生啊。”

真人紧锁眉头。

“毕竟，真人先生根本不知道原先的自己是什麽样。”吉野顺平调笑道：“可怜的真人先生，灵魂被我修改，身体也与原本的自己不同，现在也是被我玩弄，可怜，真可怜啊……”

真人的灵魂在此刻翻腾，从未感受到的愤怒涌上。

“哈哈哈……”吉野顺平笑得更开心，即便是被真人刺穿心脏，他也依然在笑，“你在恨我！明明没有记忆！你却在恨我！”

真人想杀了他。

灵魂在喧闹着，在怒斥面前这位人类。

“我好开心啊。”吉野顺平咳出鲜血，他抓住真人变成利爪的手，主动俯身让利刃刺穿他的胸膛，“这次杀了我吧，下一次我会吸取教训的。”

“下一次的我又不是——”

“那依旧是你的灵魂。”吉野顺平明白真人想要说什麽，笑道：“万千世界中，我只认准你这个灵魂……那麽多个你，我只想要一个你……我一点也不过分吧，真人。”

真人刚想要反驳，带着痛意的惆怅从灵魂中蔓延，灵魂深处似乎是在哀嚎，也在叹息，但更多的是……兴奋。

他竟然对少年这番话感到开心。

没有什麽比这更令他痛苦的事了。

为什麽会这样？

无法理解，无法接受，无法适应。

少年没了声息，撞在他的心脏处，咒力在慢慢消散，潮湿的霉味混杂着鲜血味充斥着鼻腔，脸上是干涸的血块。

“好痛……”

·

吉野顺平睁开眼，黑色空间中，巨大的水母落在上空，蓝色荧光照着黑暗。

“顺平，还要再来吗？”淀月问。

“得让真人先生想起来才行。”

“他的灵魂被洗刷干净了，已经想不起来了。”

“不会的。”吉野顺平笃定道：“你太小看真人了。”

淀月注视少年清醒的双目，咽下劝诫的话语，只是问：“如果全部记起之後，你们又在那个世界死去……”

“那就再来一遍。”吉野顺平目光沉沉，“原本的世界早就容不下我们，那我们就去找寻容得下我们的世界，如果腻了就重新删除记忆再来，循环一百次丶一千次……一万次都没事。”

毕竟人类总是喜欢重复同样的错误，会主动沉溺于一遍又一遍痛苦中。

他是人类，他这麽做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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