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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乌林 他也只是太喜欢他了而已（第2页）

乌林乃佛修地界，和尚需日日撞钟，有钟声再正常不过，段衍心头却猛地一紧。

这个钟声，实在太像他昔日尚在凤凰体内时，神皇偶有传音时伴随而来的钟声了。

果不其然，钟声过後，便是神皇苍老的声音：“阁下究竟是醒了，朕弃半具神躯于神界，自甘退居凡界，还是未令阁下满足麽？”

段衍震惊一刹，迅速意识到什麽，冷声道：“醒？你当我是那时神？”

陵稹微怔，他这是在同他人说话？他听不见对方声音，却能感应到那深坑下方的力量正在缓缓升腾。

神皇闻言也静了须臾，半晌才轻声道：“……原来如此，尔乃时神人性。”

“应说祂是我的神性，是祂寄生在我身上的。”段衍冷声强调道，“我才是主体。这一切不都是你同祂算计好的麽？事到如今你还在那说什麽‘原来如此’？”

“朕未曾同尔会晤，尔既觉见过朕，想必是来自未来时空……见的是神界之中朕那注定被祂侵染的半具神躯。”神皇悠悠道：“时神乃上古之神，既尊名自古有之，其降临即为必然，非朕所能算计。若令朕抉择，朕自是更盼祂不曾存在。时间权柄，不该由有灵者操纵，合该融于天道，顺应自然因果。”

“大道理谁不会讲，你……”段衍正欲同祂对峙，陵稹手中梧桐枝竟是无火自燃，他这一缕意识唰的一下回到天门之後。

他登时大骇，没了那截梧桐枝，他在这个时空的意识便只能在十八岁的段衍丶枯林梧桐和部分时神傀儡身上游弋，可乌林之中，既无段衍，又无梧桐，甚至没有时神的傀儡，他由是对留在里面的陵稹所遇之事一无所知，只能靠烙印判断他如今状态。

虽尚且良好，但见不到他，他总觉心头不安。

烧灭那根梧桐枝的并非他或陵稹，那自然也不是与他有着同源神力的时神，那便……只有神皇，祂到底想搞什麽名堂？

段衍气急败坏，想要冲出去找神皇算账，但他要一面要压制时神，一面又要维系无序的混沌，防止天门大开，再有冲动，也只心里想想，万不敢妄动。

他只能盼着这时的自己哪日一时兴起前往乌林，让他借着自己的眼看看那人究竟如何，可惜这家夥始终不曾动过这个心思。

此时的段衍并不知整个云墟阁都是那人精心为他编织的傀儡幻境，也失去了在魔域，在笙海之上的记忆，每日依旧持续着之前的生活，同虚假的同门，长老，师父日日相处，整整六年，他从十八长到二十四岁，和“师兄”关系愈来愈好，却未曾发现这只是一具被他真正的师兄远程操纵着的傀儡，其本人还在须弥狱中不知摆弄什麽名堂，离他最近的只有那具承载了师兄情魄的猫，它每日藏在树上静静观察他的举动，从不现身，也看不出什麽强烈情感，像只是在执行盯梢的任务。

段衍担忧至极，枯林一日，人间一年，他已在里头待了六日了，怎麽能去那麽久？更何况同时还要维系这麽庞大的幻境，要分心哄骗应付一无所知的师弟……万一遇上个什麽，那还了得？

他听见被他压制在混沌一角的时神淡漠的声音，自祂落败後，这是祂第一次出声：“我在好奇一个问题。”

段衍愣了一瞬，旋即阴阳怪气地嘲讽道：“您这般高贵的神明，还会有低等人类才有的好奇心呢？”

“既然人这般看中情与爱，那会不会比较谁爱谁更多一点？”时神道：“或者不妨直接问：是你爱他多，还是他爱你多？”

段衍嗤笑：“好奇这个？那你不妨想想你这个没人爱的有多凄惨。”

时神微笑：“你在这儿为他提心吊胆，他却对你不以为意，欺骗年轻的你，忽略现在的你，你难道不觉得这份情并不对等？”

对他这种低级的挑拨离间，多年前的段衍想必会当场跳脚，甚至怀疑人生，拼了命地要证明祂是错的，而今经历了这麽多，他已明白对着无谓之人自证是最没用的事情。

他们生来就是一对，爱意在不同时刻各有长短，参差互补，交织成无法断开的情与欲，世上不可能再有比陵稹更爱他的人了，连他自己都比不过，就算是真要分个高下，他都得自愧是对方爱他更多，故而他才觉得如何爱回去都不够。

他淡淡道：“你要有这个闲心操心我们的事，不如自己用混沌捏个情人出来体验体验，榻上有什麽不会的，我们可以教你。”

时神语气中难得带了一丝情绪：“……这等低俗之事，你竟时常挂于嘴边，我竟会有你这般的人性。”

“急了？”段衍懒洋洋地说：“看来是火气太旺，那更应该捏个出来下下火了，虽然听上去可悲了点，但我善解人意，不会笑话你的。”

“……”

他这半句话不离下三路的说话方式终于令时神沉默了。

良久，祂才又道：“你们这般情比金坚，那你可知他已去过神界，从神皇处取走我的银杯，说想要见我。你觉得，他这般……是为了什麽呢？”

混沌之中忽出现一个盛满的银杯，半是泪水，半是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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