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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圈套 无论如何他都会把他找回来（第1页）

第64章圈套无论如何，他都会把他找回来。……

段衍对于陵稹的气息再熟悉不过，杯中的正是他的血液，他心刹时凉了半截。

他恍然想起初至神界，在瀑布下面见神皇之时，祂曾言陵稹在他之前来过神界，所求正是见时神一面，这才引出後来的“收集眼泪请时神垂眸，助他复活陵稹”。

自从神性从他体内觉醒後，祂一度将这话视为神皇同时神的圈套的一环，可眼前银杯之中的血泪，正是那人的，不可能有错。

他慌忙将视线重新投向人间，这才发觉，就在他为时神之言分心的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人间竟是已二十一年後！

这时人间的段衍已经历了他记忆中那个血腥之夜，昏迷于破妄台上，血流如注。

他的心霎时沉到谷底，怎会如此？他夺取大半权柄後，明明已经将天门之後的时空同人间同步了，只是几句话，如何能浪费二十一年！

这二十一年，他未尝往人间看过一眼，对人间发生了什麽，那人发生了什麽，竟是一无所知。

毋庸置疑，是祂的手笔。他目光转冷，望向无边混沌中无形的时神。

时神微笑：“你的意识曾侥幸胜我，赢得了二十七年光景，但你莫要忘了，天门内的时间是自由的，即便你暂时令其与人间同步，一旦你分心，时间便会悄悄归于混沌无状：人间二十七年，漫漫无边，可于混沌之中，却是弹指一瞬。你费力赢得的时间，已在你分心于你引以为傲的情爱纠缠之中用尽了，这般结局，可是你想要的？”

段衍额角青筋直冒，祂方才那些话，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明面上是同之前一样挑拨离间，意欲破他心防，暗中却旨在迷惑他的感知，拖延时间，令祂受困的光阴如手中流沙一般迅速漏走。

千防万防，竟是这儿百密一疏。他必须重新想办法将祂压制回去，否则一旦令祂再次脱离因果，便再难有希望胜祂了……怎麽办怎麽办！还能有什麽办法？

“他比你更识时务，知我已重掌时空混沌，便忙不叠前来投诚，自愿献身，促成完整的我，”祂令银杯中的液面轻轻晃荡：“这便是他的投名状。”

段衍的思路被祂此言打断，一看见杯中晶莹血泪，他只觉愤怒与焦躁燃成的烈焰几乎要将他的心烤熟，方才还能言善辩的嘴此时只能不断喃喃重复着不可能。

时神挑眉：“你想必很挂念他，便让你也看看吧。”

银杯中液体泼撒而出，于无形混沌中凝成一条透着血色的银白画幕，他在画幕中见到了他日夜挂怀的人。

陵稹身在神界，正在段衍记忆中自己初至神界时所立之处，立于大殿中央，四面环绕高台，高台上衆神身影模糊，声音遥远，隐约可闻觥筹交错之声，只正中王座上的老者面目清晰和蔼，祂轻咳两声，高台之上推杯换盏间的嬉笑才静了下去。

段衍目光一凝，以他如今的造化，轻易能看出老者周身萦绕着的是浓郁的混沌气息，不仅是祂，整个神殿的宏伟浩荡之下，混沌之息正飘然浮动，神明们早被时神污染，再无悲天悯人之情，只馀浑噩享乐。

此时都已这般，他上神界时距此时已去两百多年，自然更是如此，可惜他彼时尚是凡人眼界，便是能轻易听见，轻易看见衆神形声也不曾多想，竟是一门心思信了这些“神明”。

看着画面中那人单薄背影，他心急如焚，恨不能伸手探进画面将人揪出来，可他心知肚明这是早已发生过的事，时神狡猾，留到今日他已无力回天时才给他看。

他挣扎着用最後一丝权柄对过去做出无数改动，可夺回大部分权柄的时神总高他一招。

同之前无数次想篡改历史的心一样，他无论如何都无法突破由时神掌控着的历史，所做的任何改变，任何手脚，都是历史的一部分，是促进今日局面的一环。

时神的恶意在他与陵稹身上挥泄得酣畅淋漓，祂的声音中甚至染上一分笑意：“这麽急作甚？不把剩下的看完吗？他好不容易上一回神界，你既这般爱他，见他能得此殊荣，应为他高兴才是。”

段衍强撑着挤出讽刺神情：“你也就这点境界了，什麽狗屁神明。”

他实在想不通，明明已同陵稹说过，会有今日，神皇脱不了干系，他为何还要去神界？即便祂声称留在神界的这一半身躯已被时神侵染，祂本尊则静居乌林，不愿与时神为伍，段衍却再不愿也不敢信祂，自是也不想陵稹贸然入神界见这些早被污染的衆神。

“不敢看？”时神好整以暇：“你不好奇他来神界做什麽的吗？”

段衍控制不住地擡头看向画面，他已料到他大抵会看到令自己肝肠寸断的东西，但关于那人的消息，他一点都舍不得错过。

神皇垂眸看向殿中人：“你可想好了？”

“我愿回归混沌。”陵稹将手中盛满血色泪液的银杯搁在神台之上，口中低声喃喃：“我不会再反抗了。”

银杯内响起时神的声音：“我早说过你迟早会求着我让你回来，既早有注定，何必蹉跎这麽多年？”

陵稹不语，面庞低垂，不见神情，只有泪滴没入早早盛满的银杯。

银杯中缓缓探出一缕混沌之力，轻轻触碰至陵稹眉心，他身周迅速腾起血气，被混沌之力卷入其中，阳寿也正急剧衰减，发尾很快白了大片，段衍只觉心如刀割，他那般艰难为他添上的近百阳寿，一瞬间就烧去了十倍有馀。

祂却突然中途停止，并非良心发现，而是无法再吸收更多。

时神语气中带了些不虞：“我那人性在你身上留的烙印还在，而你心里亦还有执念，我无法完整吸纳你。”

“我还想再见他一面。”陵稹低声道：“求你再让我见他一面，这之後……我便再无执念了。”

“你知他在何处。”时神收回力量，只留一句“我在天门静候。”便连带着银杯一起消失在偌大神殿中。

看着那逐渐消散的画面，段衍只觉眼前一阵阵发晕，若那人在他跟前，他定要掐着他的肩厉声质问：“你怎麽同我保证的！我们怎麽约定的！你竟敢食言变卦的！还有什麽狗屁再无执念，我还活得好好的，你怎敢再无执念！”

可惜他不在，这些字句无力湮没在混沌之中，段衍身上的气力仿佛也随之被收走。

时神：“如何，我可有骗你？他已决心回来，你又何必独自死撑？”

段衍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这一定是时神的阴谋。他知道陵稹是怎样的人，他心有六界，更有他，不管是为了哪一个，都不会轻易向祂低头。

“曾经或许如此，”时神轻易看穿了他写在脸上的自我安慰，“但你得站在他的角度想想，乌林之後，你再次失踪，这次可足足消失了二十多年。”

段衍心头悚然一惊。

“你应很清楚他多在意你，当年只是两年没找到你，便寻死觅活，道心破碎，甚至听到你说‘死’字都心神不宁，情绪崩溃，而今人间可是已过去二十年，二十年完全没有你的音讯……”祂意味深长地拉长了尾音。

他觉得指尖在控制不住地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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