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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君常乐（第3页）

“那时，你许了什麽愿望。”

沈相楠看着红丝带不断随风飘起又随风落下，像是方才远处绽放的绚烂花火，又像是淅淅沥沥砸向天地的红雨。

等红丝带再度扬起时，沈相楠的声音十分淡然平静。

“希望能再见面，一定要再见面。”

万籁俱寂，能聆听到的是难以控制的脉搏心跳。

“相楠这个名字，是一位路过的少年为我取下的，我用红丝带作为交换，但是他把他的愿望许给了我。”

“如果能再见一面就好了，只要一面，让我知道他过得好不好就能心安，不然我总想起这件事，挥之不去。”

沈相楠终于能够将自己深埋在心底的故事讲给别人听，明明是小到很容易被遗忘的事，大多数人根本不在意的一面之缘，人世间随处可见的萍水相逢，沈相楠却如此执拗放在心上许多年，甚至成结，化作梦魇。

“或许实现了呢。”

谢宁之忽然开口，沈相楠回头看他。

“在你同芸芸衆生擦肩而过时，重逢不自知。”

沈相楠发笑。

“可能吧。”

素昧平生，再次相见谈何容易，终究还是有缘无份。

他甚至不知道少年的模样，不过谢宁之说的没错，或许在柳暗花明一方，或许在灯火阑珊那处，二人早已擦肩而过，只是见面不识，最终相互错过。

沈相楠叹了一口气，重新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从袖里掏出两个红丝带握在掌心递向谢宁之，鲜红却并不刺目的丝带落进谢宁之眼中，良久，他擡手接过。

“许个愿吧，先生，不论能不能实现。”

沈相楠扬起一抹笑，两手叉腰擡头打量这老槐树，确认能够踩上去压不断硕大的枝干，然後干脆利落三步并作两步顺着树身爬上枝头。

他立身靠在树身上，一手握住最高的枝干稳住身形，朝谢宁之挥手。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谢宁之说：“你身手倒是敏捷。”

沈相楠：“之前翻过墙，翻多了手脚也变得利索不少。”

“最高的树枝倒是没什麽人来挂，空荡荡的，要不是愿望得自己系上才灵验，我就帮先生也系上，等我有空学学怎麽带另一个人上树，到时候我们一起爬上来。”

谢宁之婉拒道：“你自己上就好了。”

沈相楠笑了一下，他感受着高处拂面而来的风，脑中一片空白，他好像想不到有什麽愿望可以再系在槐树之上。

谢宁之在树下注视手中丝带许久，擡手将红丝带系在距离他不高的枝桠上，很快，那红丝带就和其他红丝带混在一起，分不清哪条是哪条。

“先生许了什麽愿呢？”

“愿君心常乐。”

谢宁之温润的嗓音穿过无数飘扬的红丝带，沈相楠能看清谢宁之不同于往常的神情，仿佛有些许触动，比起平日的冷清此时多出几分柔意。

谢宁之忽然擡头与沈相楠对视一刹，不知何来的情绪填满沈相楠全身空隙。

沈相楠在高处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愈来愈快，耳边风声早已模糊不清，此刻仿佛万物定格。

沈相楠莫名不自在的回避眼神，这一瞬，他知道自己该许什麽愿望了。

他将红丝带紧紧系好，擡手认真抚摸这条孤单飘在最高处的红丝带。

远方停歇的花火此刻再次绽放九万里夜空，火光五彩斑斓映照在沈相楠的面容上。

此一幕宛若彩墨点缀诗画，在一声又一声迎接新年的烟火声中，沈相楠再次在槐树前许下他的愿望。

“岁岁如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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