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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安陵容手中白子险些掉落。前世富察贵人暴毙前曾塞给她一张染血的药方，她因惧怕华妃而将药方烧了。如今想来，那或许就是"该你下了。"芳贵人敲敲棋盘。一片梅叶飘落棋枰，正好盖住天元。柳暗花明连下了三日秋雨，安陵容的膝盖旧伤隐隐作痛。前世为练冰嬉讨好皇帝，她曾在腊月里跪坏了膝盖。如今这疼痛倒成了提醒——该去会会那位冰嬉高手敬嫔了。"娘娘可知敬嫔平日何时去御花园？"安陵容边研磨香粉边问。芳贵人正在教她辨认龙涎香的真伪，闻言抬了抬眼皮。"西苑澄瑞亭，每逢雨停必去。"芳贵人将香粉撒入宣纸折成的方胜，"你膝盖有旧伤？"安陵容手腕一抖，香勺磕在碗沿。前世直到她失宠，都没人发现她每逢阴雨就疼的膝盖。"小时候落水留下的病根。"她含糊道。事实上是前世华妃罚她跪碎瓷片所致。芳贵人从多宝阁取下一个青瓷小罐："富察氏配的膏药。"她顿了顿，"敬嫔冯若昭，曾经是冰嬉国手。"雨后天晴，安陵容按芳贵人所说来到澄瑞亭。亭中空无一人，但石桌上残留着半杯未收的茶，摸上去尚有余温。她循着水声走到亭后，只见太湖石边站着个高挑女子，正往膝盖上缠绷带。"嫔妾参见敬嫔娘娘。"安陵容行礼时故意晃了晃。敬嫔转身的姿势有些僵硬，右腿明显不敢用力："你是""清韵阁安答应。"安陵容取出准备好的香囊，"听闻娘娘腿伤久治不愈，这是嫔妾配的艾草香。"敬嫔没接香囊，反而眯眼打量她："你怎么知道我腿伤？"安陵容早有准备："嫔妾幼时随父亲进京，曾在冰嬉大典上见过娘娘英姿。后来听说"她适时止住，目光落在敬嫔右膝。"听说我摔断了腿？"敬嫔冷笑，"华妃养的狗咬人倒狠。"她突然掀开裙摆，膝盖上一道狰狞疤痕蜿蜒如蜈蚣。安陵容倒吸凉气。前世她只知敬嫔腿伤，却不知伤得这般重。她蹲下身，取出富察贵人给的药膏："这是太医院特制的""你认识富察仪欣？"敬嫔神色骤变，"她连这个都给你？"安陵容正不知如何作答，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敬嫔迅速拉好裙摆，将药膏塞回她手中："明日辰时，冰场见。"回到清韵阁，安陵容发现芳贵人正在翻阅她这几日记录的香方笔记。见她进来，芳贵人指着其中一页："这个游园惊梦的配方，你从哪看来的？""嫔妾自己琢磨的。"安陵容心跳加速。这是前世她为博皇帝欢心特制的迷情香，如今改了几味药，变成安神香。芳贵人深深看她一眼："明日皇后设赏花宴，你随我去。"她合上笔记，"穿那件藕荷色绣梅花的。"安陵容手指无意识抚上左腕的朱砂痣。前世这场赏花宴，她因穿得太素被嘲笑，又因穿得太艳被说轻浮。最后是甄嬛"借"她一件衣裳，从此她成了景仁宫的棋子。"嫔妾想穿自己做的衣裳。"她轻声道，"用娘给的料子。"芳贵人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你。只是记住，无论皇后赏什么，别急着用。"夜深人静，安陵容取出压在箱底的素锦。这是母亲攒了三年私房钱买的，原本要给她做嫁衣。剪刀裁开布料时，她想起前世这件衣裳被华妃泼了茶，母亲知道后躲在厨房哭了一夜。针线穿梭到三更，一件立领斜襟衫渐渐成型。安陵容在衣襟内层绣了朵小小的茉莉——母亲最爱的花。最后一针收线时，窗外传来打更声，她突然想起明日还要去见敬嫔。冰场晨雾未散，敬嫔已等在栏杆边。见安陵容走来，她抛来一双冰鞋："会滑么？"安陵容接过冰鞋，前世记忆涌来。她曾为练冰嬉摔得浑身青紫，就为博皇帝一句夸奖。如今再触到这冰冷的铁刃，指尖竟微微发抖。"扶着栏杆慢慢来。"敬嫔声音缓和了些，"你膝盖有伤，别逞强。"冰刀接触冰面的刹那，安陵容重心不稳向前栽去。敬嫔一把扶住她，两人踉跄几步才站稳。这个距离，安陵容能清晰看见敬嫔眼角细纹和鬓边一缕白发——她才二十五岁啊。"娘娘的腿"安陵容犹豫道，"还能治吗？"敬嫔松开手，在冰上滑出个漂亮的弧线："富察丫头说，除非找到雪山灵芝。"她突然一个急停，冰屑飞溅，"但那种东西，早被华妃兄长垄断了。"安陵容心头一震。前世敬嫔死在一个雪夜，据说是因为腿伤发作。如今想来，恐怕"小心！"敬嫔突然厉喝。安陵容回神，发现已滑到场中央，不远处有个小太监正往冰面上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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