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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页）

安陵容心头一暖。前世她百般讨好却无人真心相待，如今伤病中反得众人关怀。窗外雪落无声，她忽然觉得膝盖的疼痛都轻了几分。傍晚时分，芳贵人来看她，带来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端妃邀你明日去梅坞赏雪。""嫔妾这腿""坐轿去。"芳贵人将请帖放在床头，"她想听你唱《牡丹亭》。"安陵容展开请帖，一缕沉香气息扑面而来。帖上字迹清瘦劲挺，与端妃人一样风骨铮铮。她忽然想起前世端妃被灌红花后，再不能弹琴唱曲，最后疯癫死在冷宫"娘娘陪我去吗？"芳贵人摇头："她要见你一个人。"她顿了顿，"带着《蕙香集》。"次日雪霁，安陵容乘着小轿来到梅坞。端妃已在亭中煮茶，一袭白衣几乎与雪景融为一体。见安陵容拄拐走来，她竟起身相迎："腿伤未愈，不必多礼。"石桌上摊着本琴谱，正是《牡丹亭》的伴奏。安陵容取出《蕙香集》放在一旁，端妃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你看了多少？""只看了前半。"安陵容老实回答，"多是些香方笔记。"端妃轻抚书页："翻到六十三页。"安陵容依言翻开，发现这页夹着一片干枯的茉莉花。花旁写着首小诗："雪重香愈烈，风多身自正。谁言寸草心，能得三春晖。""这是""阿宁写给仪蕙的。"端妃指尖划过诗句，"那年仪蕙染病，阿宁冒雪去采药。"安陵容心头一震。前世她只知陈妃擅香，却不知还有这样的情谊。端妃忽然拨动琴弦："唱吧，就从游园开始。"清越的琴音在雪中回荡。安陵容深吸一口气，开口唱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唱到"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时，她看见端妃眼中泛起水光。一曲终了，端妃久久不语。最后她取出一卷泛黄的纸："这是她们合创的最后一个香方，未曾完成。"纸上写着"香雪重逢"四个字，配方部分已被水渍晕染。安陵容仔细辨认，发现与她前世在皇后私库见过的残方极为相似。"她们想做什么香？""一味能让人梦见逝者的香。"端妃望向远处，"阿宁说，若有所成，便可与已故亲人重逢。"雪光映着端妃苍白的侧脸，安陵容突然明白她为何对这首《牡丹亭》情有独钟——"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不正是"香雪重逢"的寓意吗？"嫔妾愿尝试复原。"安陵容郑重接过残方。端妃微微颔首："需要什么材料，尽管开口。"她顿了顿，"芳儿说，你常做预知梦？"安陵容心头一跳。她那些"前世记忆"，在旁人听来确实像预知梦。"只是一些零碎画面。""梦见过齐月宾的下场吗？"端妃突然直视她的眼睛。雪落无声。安陵容攥紧衣袖，前世端妃的惨状浮现眼前——被灌红花时的惨叫，冷宫里的疯言疯语1"梦见娘娘长命百岁。"她最终这样回答。端妃轻笑出声："撒谎。"却不再追问，只将琴推向她，"试试看。"安陵容惶恐摇头："嫔妾不会""我教你。"端妃执起她的手按在弦上，"就像敬嫔教你冰嬉那样。"指尖触到冰凉的弦，安陵容忽然鼻尖发酸。前世她学琴是为争宠，今生却有人愿纯粹地教她。回程时，雪又下了起来。小轿晃晃悠悠，安陵容抱着端妃给的琴谱和香方，心绪难平。轿帘突然被风吹开，她看见敬嫔独自立在梅树下，肩上已积了层薄雪，似乎在等什么人。"停轿。"安陵容拄拐走近，"娘娘怎么在此？"敬嫔似乎刚回过神："路过。"她看了眼安陵容怀中的琴谱，"见端妃了？"安陵容点头，突然发现敬嫔手中攥着半块玉佩——正是与端妃那半块能合成一对的。"娘娘""雪大了，回去吧。"敬嫔打断她，却解下自己的斗篷披在她肩上，"腿伤忌寒。"斗篷带着敬嫔的体温和淡淡的松木香。安陵容看着她在雪中远去的背影，忽然想起《蕙香集》里的一句话："世间情谊千万种，总有一种，能融化心头积雪。"旧香新谱腊月二十三，小年。安陵容的腿伤已大好，这日清晨，她正在院中练习端妃教的指法，芳贵人匆匆走来："快收拾，太后传召。"慈宁宫地龙烧得极暖。太后见安陵容来了，命人赐座看茶："听说你在复原香雪重逢？"安陵容心头一跳。这事只有端妃知晓，太后耳目竟如此灵通？她老实答道："才疏学浅，只勉强复原了六七分。""呈上来哀家瞧瞧。"安陵容取出随身带的香囊。太后接过细闻，眉头微展："前调像阿宁的手法，后调却有仪蕙的影子。"她突然话锋一转，"知道哀家为何召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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