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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兰未来 五（第2页）

首先，他不觉得这四个球完全是自己能力的体现，倒像是边锋这个位置冥冥中也在跟他告别。

其次，赛後也有媒体采访了俱乐部高层“这场比赛的表现是否表达了这名中国小将想为俱乐部效力的决心，是否能够使他留下来”，但俱乐部夸了他的表现，夸了他的队友，夸了教练的指挥，顾左右而言它，就是没有正面回答，甚至还说“相信他在哪个队伍都会有很好的发展”。

听了这话宁锦绡算是彻底明白了想留下还是得自己再加码。于是赛後不久，他找二队的教练提出了想改踢中场的想法。经过他这麽一说，教练还真感觉到了他展现出的一点中场球员的特质，比如恰到好处的横向或迂回移动，传球的精度，视野和创造力等。

而高层对此更是欢迎，从市面上买成男的中场成本还是太高了，要是有球员愿意主动冒险改位置，那简直再好不过了。

宁锦绡其实对改踢法这套业务都有经验了，于是他把搬到宿舍之後就一直放在柜子上的战术板擦擦灰支到了自己书桌边。这块战术板陪伴他度过了从“意味不明的中前场自由人”向“规范有效的边锋”过渡的时期，如今又要被啓用，和他向前程未知的方向驶去了。

宁锦绡正坐着冲空白的板子短暂地发着呆，就隐隐听到一声推门声，紧接着一道轻快的声音在他身後响起：“教练组什麽时候搬到咱们屋了？”

弗朗知道宁锦绡有课外看比赛录像的习惯，毕竟队里录综艺玩“猜猜是哪场比赛”的时候谁要是对上宁锦绡就可以直接认输了，甚至只给一点比赛的细节或者一些古早的比赛他都能猜到。但是亲眼看到他把战术板都搬出来了的架势还是很震撼。

宁锦绡扬起嘴角回头，就看到弗朗随即想到什麽似的沮丧的脑袋都耷拉下去了。

宁锦绡之前告诉过他自己想找教练改位置，决定这麽大的事他也挺慌的，和弗朗说说感觉也安心些。但宁锦绡没想到弗朗反而因为自己担心上了，比如现在他想起这件事又斯斯艾艾地开口：“我还是不太明白……你干嘛要改到中场去啊？最好还是不要老改踢法吧……”

宁锦绡像看不知柴米贵的小少爷一样看他一眼，你本地青训小太子当然有踢的习惯的位置就从小踢到大，大家都护着你呢。但看着他纯良的眼睛，宁锦绡暗叹一口气，不愧是圣西罗的阳光啊，说大家谁是大家：“当然是为了能留下来啦，留下来就可以一起踢球啦~”

弗朗没受他懒懒散散的语气影响，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为什麽高层要卖人啊……可是，伊布和卡卡都说过，高层不会卖我们的！”

宁锦绡心里想，你伊布叔都被挤兑到发言人和督军的位置上去了，卡卡更倒霉，三年前回米兰任职是受马尔蒂尼邀请，结果才干了一年马队就被咱们现在的老板逼走了，卡卡现在都去管小孩青训了，好在他好像莫名和小孩气场很合，干得还不错。但你找的这两个人大概是没有决定球员转会这方面权力的，说什麽也就是安慰安慰你罢了。

“可是我和我的国家队已经冒犯到高层了啊。”宁锦绡坐直身子说。

“那你要是道歉，保证不会再有了呢？”弗朗拧着眉头替他想办法。

“有的事已经发生了，隐患已经埋下了。再说……”宁锦绡看着他轻轻笑了一下：“我也保证不了啊。”

房间里的两个小夥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有些事情对于当时两个高中还没毕业的小孩来说还是太复杂了。

弗朗之前还挺羡慕宁锦绡的，他们还在争取这回进了国青的U19，下回能不能升U20丶U21的时候，宁锦绡已经打上了国家队的主力。但现在弗朗也不知道说什麽好了。半晌他喃喃道：“你替你的国家队做了那麽多，他们为什麽还……”

“还骂我？我最近已经不怎麽看媒体了，他们现在在说什麽？”宁锦绡接过话，看弗朗卡壳的样子又改了口：“算了，我也不是很想知道。我们一届又一届被挡在世界杯外围，民愤总要有个出口。有句话叫枪打出头鸟，之前几届被淘汰，是队里近年来仅有的一个在五大联赛效过力的前辈领头挨骂。现在他快退了，我是这届的新人，又是目前队里唯一正在外面踢球的球员，可能要换我了呗。其实进不了世界杯怎麽单单是国足的悲哀，也是整个中国足球的悲哀啊。”

“为什麽你可以这麽坦然地接受……这些呢？”弗朗说着做了个像是能把这些无奈的，不好的，悲伤的事都拿走移除的手势。

“我没有接受啊，只是发现已经上了贼船了……”看到弗朗“啊”的一声真的信了的样子，宁锦绡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开玩笑的啦！其实就是，因为我们国家是单国籍，我们从小都没想过要加入别的国家队，就连梦到拿大力神杯都是披着中国国旗的。有人问过我将来有机会要不要加入意大利…”

弗朗眼睛一亮，宁锦绡笑道：“其实倒不是不可以，但再来一次我可能也不会这麽选。”

弗朗瞪大眼睛等着原因，宁锦绡继续说：“这感觉就像，有人跟你说如果你想踢得更好，就必须把自己变成……呃，阿凡达里的蓝精灵？”

弗朗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阿凡达”和“蓝精灵”的关系，开口道：“纳美族，那叫纳美族。”

宁锦绡扬扬手说sorry，弗朗想了想：“变成蓝精灵yes，变成蓝精灵踢球no。是我要踢球，我要上场比赛……那样感觉，就不像我了。”

宁锦绡打了个响指说：“对！那样感觉就不像我自己了。”

弗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反应过来：“意大利国籍是蓝精灵？”

宁锦绡哭笑不得：“不是，呃，我已经尽量找褒义的类比了，这里面没有什麽不好的歧视的意思吧。”

弗朗认真想了想：“嗯……好像没有。”

宁锦绡放心了。

“我不确定我能不能当一个合格的中场，也不敢肯定我可以留下。我甚至不知道下回国家队还会不会招我，以及我们很有可能再次被世界杯拒之门外……但看到可能性了总要去试一试吧，接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不指望国家队能突飞猛进，只希望可以一次比一次好吧。”

“我相信你！你能踢任何你想踢的位置。”弗朗一下子打破了宁锦绡话里一连串的不确定。

这样的话对任何一个球员来说都是最高的赞誉。其实这种像临上场之前队友们喜欢互相说的“我觉得你今天可以进几个球”的话，宁锦绡一向是不太相信的。但是这是弗朗说的诶！鉴于他们後来能同队踢球这件宁锦绡一度觉得不太可能的事，弗朗都能说得准……

宁锦绡擡眼笑道：“那我就相信一下你的‘相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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