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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确狠狠怔了下,随即怒意渐渐浮现。
像是藏在心底的侥幸被人毫不犹豫地揭露出来,又或是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方才那番话后的动机。
她真的是惜才么,所以才招揽祈均?
反问过后,便是恼羞成怒。
她执鞭的手高高扬起,向祈均用力抽下去!
疾言厉色地呵斥:“闭嘴!谁准你窥探我的心思!”
“啪——”
鞭子精准地抽过祈均的肩膀,棉衣裂开,里面隐隐见一丝血色,躲避在阴沉昏暗的夜色中。
但卫确眼力过人。
在看见肩膀的伤口后,几乎冲上脑门的愤怒像是被浇灌了一盆凉水,令卫确彻底清醒过来。
她猛地攥紧鞭子,“你为何不躲?”
“奴婢明知那句话会让娘娘动怒,可我还是说了,这一鞭子就是我该受的。”祈均伪装着置身事外的平静,劝道:“陛下分明已放下与娘娘的情谊,娘娘又何苦被困在原地折磨自己?自古以来帝王薄情,您与陛下十多年的感情,他说抛下就抛下,如今他四面楚歌,贪恋一个宫女的温柔,待他事成之后,还有出现其他令他贪恋的存在。这样的人,全然不值得您托付终身。”
卫确在听到后半段时,已有怒气。
一个宦官,一个不过跟着师兄不足五年的宦官,凭什么能这样诋毁师兄?!
可在开口之前,她却现,说着这些伤人之语的祈均看上去更为痛苦。
既然这样痛苦,为何还要继续说?
她的怒气渐渐压了下去。
等着祈均说完后,她才说道:“你会拒绝我,看起来更像是不愿离开师兄。”
祈均轻轻笑了声。
过分白皙、近女相的面庞上,露出讥讽的浅笑,红唇微启,“奴婢是无根之人,只能留在宫中。”说罢,他换了个语气,拽了下马鞍,调转马头,“天色不早了,娘娘该回宫了。”
卫确停在原地。
眼前一闪而过祈均的那一笑。
心口有些不适。
她夹了下马肚追上祈均,问他:“你为何非要把话说得如此残忍?”男人向来自傲,更何况他身份特殊,为什么要一遍遍提及他残缺的身体?
这人是有自虐的倾向不成?
祈均目不斜视,“奴婢说的都是事实。”
卫确看了他几眼才移开视线,“难怪除了庆元殿的人之外,提及祈大总管都是骂名,原来都是你这张嘴故意造出来的。”
“那些人骂我、也畏惧我,奴婢行事才更为便利。况且名声不过是身外之物,倘若我这名字能够留存后世,是好是坏也全凭后人落笔。百年之后,美誉加身,我家祖坟不会乐得冒青烟。反之,身负骂名,我也不能从棺材里蹦出来拿刀逼着人改写历史。”
卫确被逗笑了,“确实确实!”
耳边笑声盈盈,祈均麻木的心脏注入了一股温热的鲜血,身体也不在那么冰冷。
她该一直如此畅快笑骂。
而不是因一个无用的男人患得患失。
哪怕……
那个男人是曾经的他也不行。
与祈均聊了会儿后,卫确的心情略有好转,正想说他们得尽快回城,不然城门就得关了,就要露宿京郊了。
谁承想,话还没说完,瓢泼大雨砸下。
二人面面相觑。
即便卫确仗着身强体壮,也不敢在这种寒冷季节淋雨骑马赶路。
更何况身边还带着一个不怎么强健的祈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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