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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遁形（第2页）

林衔月无声逼近。钢琴盖倒映着她绷紧的下颌线，琴键缝隙卡着半片苯妥英钠铝箔，日期栏917被指甲反复刮擦。她俯身时发梢扫过沈栖迟耳际，昨夜校医室沾染的碘伏味混着他身上灼热的铁锈气息扑面而来。

指尖触到蒙头校服的刹那，沈栖迟左手猛然暴起！滚烫的掌心钳住她手腕，虎口薄茧碾过她跳动的脉搏。林衔月被迫撞向琴盖，锁骨磕在降B键上，嗡鸣震得牙关发麻。

“江雪簌。”嘶哑的喉音磨过她耳膜。沈栖迟仍蒙着校服，右手却精准扣住她後颈——十二岁火灾时他推她逃生的手势。掌缘疤痕的粗粝感刺进皮肤，与当年如出一辙。

林衔月屈膝顶开他钳制，指甲刮过绷带边缘。“温叙白不会装神弄鬼。”她扯下他蒙头的校服，纽扣崩飞时擦过锁骨疤痕——十三针缝合的蜈蚣状凸起中央，赫然纹着微缩的五线谱，高音谱号旁刺青数字：0917。

沈栖迟突然暴怒掀翻琴凳！石膏小指模型从书包豁口飞出，砸碎在谱架上。纷扬的纸页中，林衔月擒住他左手腕，拇指狠按在尺神经沟——当年车祸後温叙白左小指失去知觉的旧伤处。

“证明给我看。”她抽出他裤袋里的铜鹰项链。链坠背面激光刻印在昏光中浮凸：2005.2.26→∞正是她的生日与无限符号。

沈栖迟的呼吸骤停。

他扯开衣领拽出怀表，表链缠住林衔月的手指。表盘玻璃反照出两人交叠的眉眼，他染血的拇指按住密码旋钮——0226她生日数字转动时，表盖弹开的机括声像心弦崩断。

怀表内盖贴着的星空裙残片上，褐血写满德文乐谱。林衔月的指尖抚过最高音处，那里用她的发丝绣着极小字：

「温叙白永属江雪簌，2004.11.9立誓」

窗台白鸽突然群起。纷飞的羽影里，沈栖迟昏沉栽向她肩头，滚烫的呼吸喷在她锁骨旧疤上：“…排水管…”

林衔月握紧怀表转身。

铜鹰项链从她指缝垂落，在积灰的地面划出“1109”的轨迹。

琴房铁门的寒意还贴在背上，林衔月已拐进紫藤长廊。暮光穿透花架，将铜鹰项链的投影钉在掌心——翅尖2005.2.26→∞的刻痕正在发烫，无限符号的收尾处多了一道细如弦痕的划伤。

温叙白...沈栖迟

两个名字在齿间碰撞出铁锈味。她突然攥紧项链，金属棱角刺进旧疤——十二岁他翻墙摔伤那夜，也曾用同款铜鹰勾住她裙摆求救。

为什麽改名

实验楼玻璃映出她蹙眉的倒影。沈栖迟左臂绷带渗血的音符斑痕，与记忆中温叙白复健时的伤痕图谱重叠。昨夜他昏迷中嘶喊的“排水管”，此刻化为实体——长廊尽头的消防栓箱下，PVC管口正卡着半张泡发的航展传单，2017.9.17的日期被血指印圈住。

装不认识又为什麽留线索？

她踢开传单，帆布鞋碾过“航展”字样。当年分别前夜，温叙白把柠檬糖纸折的鹰塞进她琴盒：“明天考完十级，带你去听战斗机破音！”少年锁骨还贴着训练摔伤的纱布，睫毛在夕阳里镀着金边。

食堂番茄汤的酸气飘来。林衔月猛然顿步，指腹摩挲铜鹰翅尖——若真是他，纹在锁骨的0917刺青便是自证；若真是他，昨夜昏沉中紧扣她後颈的手势，便是十二岁火场逃生时的肌肉记忆。

排水管里有什麽

记忆闪回校医室：宋永昼踹开检修盖时，星空裙残片系着的钢琴十级证书写着温叙白。血谱背面求救的SOS符号，像针扎进瞳孔。

“林同学？”澹台墨的声音惊散思绪。她月白旗袍下摆扫过落叶，怀表链缠着撕碎的机票——云棠→蕙州9月20日的航班信息下，铅笔标注着极小字：「三年之约清算日」

路灯骤亮。

林衔月退入树影，手机屏光照亮相册加密文件夹。十二岁机场监控截图里，穿棒球服的少年被保镖反剪双手押进闸机，回头时锁骨纱布渗出血，口型是三个无声的音节。

她反复放大口型帧率，唇齿开合模拟着——

“江丶雪丶簌”

铜鹰项链突然灼烫如烙铁。

她终于读懂他眼中冰层下的暗涌：不是不识故人，是怕相认时藏不住那句——

“我赴约了，是你没来。”

夜风卷起航展传单，血指印正盖住战斗机尾翼编号：1109

他的生日，他的求救日，他的新名字里藏着的旧誓言

紫藤花簌簌落下。林衔月将铜鹰项链按在心口，金属棱角抵住怦然震动的肋骨。远处琴房传来《月光》第九小节的断续琴音，左手小指悬空的休止符，像等待填补的答案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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