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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青玉一边听着曲善的话,一边顺手操起桌上的算盘,上下珠瞬时归位,噼啪几声清响,所有数字归零。
动作干脆利落。
她指尖翻飞,飞快在算珠上拨动,口中念念有词:“每匹布用矾半两,一万匹便要五千两矾。市面上官矾每斤五分银,民矾两分银,差价三分……这么算下来,把官矾换成民矾,大约能贪下两三百两银子。”
徐青玉这口气…卡在喉哝里。
“就为了这么两三百两银子——”
就不能贪个大点的?
早听说过徐青玉会算账,但没料到她竟如此熟练,曲善心中震惊,面上“啊”了两声,好半晌视线才从她的手指上抽离回神,“两三百两……足够在青州城内买个体面的落脚之地。”
一套房子钱。
放在后世,也足够让人铤而走险。
徐青玉愕然无语。
她本是门外汉,这些天不过初步摸清了织布工艺,对其中的门道和利害全然不知——
官矾是官府垄断之物,其他作坊根本买不到。
其产量有限,只会分配给一些大染坊,小作坊若想提升布料质量,只能想办法从大染织坊里匀出些许。
徐青玉心中豁然明朗:官矾能让颜色持久,却产量稀少,只在大型染坊流通。
半晌后她悟道,若要转移售卖这批官矾,必定有下家接手,且定然是染色工坊。
“和咱们尺素楼合作的小作坊有几家?”
曲善摇头:“少说也有十几二十家。关键是这事做得隐秘,那些人肯定不会承认。”
“从你掌握的证据来看,觉得尺素楼谁是内鬼?”
自然是董裕安。
她在通州城的时候就知道董裕安和周隐有勾结。
可翻来覆去的为了这么两三百两银子?
徐青玉一则怀疑周隐不会为了这点蝇头小利见董裕安,二则她实在没有证据能够把官矾一事和董裕安联系起来,三则是不想陷入思维误区之中,先入为主的认定董裕安是凶手,反而让真凶逃过。
“这人能在东家眼皮子底下搞这么大动作,还有门路把官矾卖出去,可见在店里地位不低。”徐青玉认同这一点,“能偷天换日不算难,但有销赃渠道,说明是熟悉整个行业的老手。这么一排除,剩下的人就不多。”
最有嫌疑的,便是楼里那些针对她的人,名单显而易见。
曲善却连忙为师傅辩解:“我师傅老实了一辈子,要是有这些心思,早就当上掌事了,哪会一辈子做匠头?”
徐青玉没纠结这个,转而道:“但还有一种可能——尺素楼里有人偷天换日,外头还有人接应销赃。”
曲善一愣:“要是这样,情况就更复杂了。”
这尺素楼都漏成筛子了。
“既然复杂,不如彻底把这滩水搅浑。”徐青玉略一思索,朝不情不愿的曲善招手。
曲善凑近听了几句,顿时眼睛一亮。
临走时,曲善瞥见地上摊开的布匹,上面用各种颜料画着鬼画符般的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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