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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如此,他们更道山长识破《雪景寒林图》乃赝品,这才致使我卸下防备。”
沈长廷强压下心头惊惶,喉间挤出一声冷笑,刻意将语调拖得绵长:“宋先生此言,倒是耐人寻味...”他忽然转身朝薛公明深深一揖,复又道:“若按此理,沈某倒要替山长问一句,这二人身着薛府服饰行凶,你言下之意,岂非意指是山长授意?”
宋凝霜眸光一凛,看着对方仍在歪曲事实的嘴脸,心底最後一丝犹豫也被碾得粉碎。她眼前蓦地浮现姜书梨看她时异常坚定的眼眶,那向来柔婉的女子,指尖拂过她腕间伤痕,连声音都在发颤:"这次你若心软,我便不再理你。"
吴师者闻言勃然色变:“荒谬!山长岂会指使人行此卑劣之事?”
“我意并非指山长。”宋凝霜从容地整了整衣袖,朝薛公明投去一个请示的眼神。
薛公明微微颔首。
“胡老三,劳烦将人带进来。”宋凝霜轻声道。
厅门‘吱呀’一声开啓,一名身形魁梧的虬髯大汉押着两名被五花大绑的男子踏入。
这胡老三本是街口肉铺的屠夫,平日宰牛杀猪惯了的粗汉。
姜书梨正愁如何押解那二人时,刚好路上一眼看到了他。这虬髯大汉正抡着砍骨刀剁肉,刀光起落间颇有几分悍勇之气。她随手抛出银钱,那屠户便连刀上的血沫都来不及擦,就随她去西郊房提人了。
宋凝霜向那虬髯大汉微微颔首,大汉会意,同样抱拳一礼,便踏着沉稳的步子退出厅外。
那两名歹徒虽被五花大绑,却仍昂着脑袋,眼中闪烁着不屑的光芒。其中一人甚至挑衅般地朝地上啐了一口。
“这二人...”吴师者俯身细看他们身上残破的服饰,眉头紧锁,“确是薛府的纹样。”他转向薛公明,却见老山长缓缓摇头:“老夫府上,绝无此等鼠辈。”
“既非薛府之人,为何要假冒?”吴师者疑惑。
宋凝霜道:“这个问题,恐怕要问他们自己了。”
“还不从实招来!”吴师者朝那两人一声怒喝。
二人却只是冷笑,闭口不言。沈长廷见状,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放松了几分。
宋凝霜不慌不忙,声音如冰泉淙淙:“二位想必是得了买主重金许诺。”她缓步上前,“但你们要想清楚——即便你们缄口不言,我手中证据也足够送你们进大牢。若肯坦白...”她忽然从袖中取出一纸文书,“这份谅解书,便是你们的生机,难道这还比不过有心人的空口许诺?”
兄弟二人死死盯着宋凝霜手中的谅解书,喉咙发紧,眼神相视随即又在纸上墨迹和宋凝霜冷冽的眉眼之间来回游移。老五下颌绷得极紧,额角青筋隐约跳动,心下在权衡着什麽。
许久,老五方道:“你…当真能放过我们?”
“在场诸位皆可作证。”
那名叫老五的歹徒眼神闪烁,终于嘶声道:“好!我说!”
宋凝霜道:“说吧,为何绑我?”
“有...有人出钱,让我们哥俩绑了你去西郊...”
“那你们如何认得我?”
老五顿时语塞,额角渗出冷汗。
宋凝霜眸光一寒,广袖轻拂:“既如此,只好请二位去府衙走一遭了。”
老五身旁的同夥突然挣扎起来,急声道:“我说!买主当时就在不远处。”
沈长廷冷汗浸透了中衣,後脊一片冰凉,他已无法确定,底下人行事时是否有留下痕迹。袖中的手指猛地攥紧,掌心传来异物尖锐的刺痛,此刻恨不得将它早些扔掉才好。
宋凝霜继续追问:“那买主是谁?”
“那人未透露半分。”同夥眼珠转了转,“他虽乔装成卖柴的,但我偶然瞥见他鞋帮上绣着个字...”
宋凝霜指尖一顿:“什麽字?”
“小人不识字...”同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只记得字左边有三个墨点什麽的。”
吴师者冷哼一声:“三点水旁的字何其多!”
宋凝霜突然转身,素手执起案上狼毫。在宣纸上笔走龙蛇。
“可是此字?”她将宣纸提起。
同夥瞳孔骤缩,连连点头:“是是!那鞋帮上绣的就是这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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