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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31再次飞升（第1页）

姚湘屡次拜访许泽，又屡次被拒之门外，此事在长安官场早已不是秘密。同僚们表面客气，背地里却将其当作一桩笑谈。许泽何人？乃仙尊胞弟，虽不掌杀伐实权，却执掌崇文馆，清流风骨，卓然不群，加之其与仙尊微妙的关系，满朝文武，谁敢轻易上前套近乎？又能有几人能入其眼？

故而，当姚湘腆着脸、备着重礼，一次次在崇文馆前碰一鼻子灰时，暗处不知多少双眼睛带着讥诮。甚至有人私下设局，赌这内监司的副道主能坚持几日便会颜面扫地，悻悻收场。无人能料想，不过半月光景，情势竟陡然逆转——有眼线回报，亲眼所见许主事竟亲自迎至府门，将姚湘请入内室，闭门交谈良久。

消息不胫而走，满朝皆惊。众人再看向那位总是带着几分市侩笑容的姚副道主时，目光中便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审视与忌惮。此獠，或许并非表面那般简单。

风言风语自然也传到了九重宫阙深处。许洛于御书房内闻听此事，只是淡淡一笑，随手将奏折搁置一旁。近侍揣摩圣意，低声附和道：“这姚湘，倒是钻营有术。”

许洛端起茶盏，轻呷一口，目光掠过殿外沉沉的暮色，语气平缓无波：“跳梁小丑，汲汲营营，不过是为权为利。一个阉人，纵有些许手段，地位再高，又能翻出什么浪花？”言语间，是居高临下的漠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在他眼中，姚湘不过是条有用的、且看似易于掌控的狗，其谄媚之举，正说明其欲望赤裸，反而让人放心。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如许洛这般“淡然”。镇邪司主事韩鲤柔，先感到了异样。

她执掌镇邪司，权柄赫赫，专司缉拿妖邪、安定民心，是仙尊麾下最具威慑力的力量之一。朝中官员，但凡是有些头脑、欲攀附权贵的，谁不想与镇邪司结个善缘？便是那几位司主，表面虽维持着平衡，私下里也未尝没有向她示好之举。可偏偏这个八面玲珑的姚湘，将朝中各部几乎讨好了一遍，却独独对她镇邪司敬而远之，从未踏足半步。

这不合常理的疏远，引起了韩鲤柔的警觉。她素知姚湘是邪修出身，莫非是畏惧镇邪司的职能，故而避嫌？可观其平日行径，又并非胆小怕事之人。思虑再三，韩鲤柔决定主动出击，遂下帖宴请姚湘，意在试探虚实。

岂料，姚湘的回绝干脆得令人愕然，连一丝委婉的借口都懒得找，直接遣人回复：“不想去。”

这三个字，透着毫不掩饰的回避，甚至可说是无礼。韩鲤柔捏着那份被退回的请柬，指尖微微凉。这不是畏惧，这是排斥。一个急于攀附权贵的阉人，为何独独排斥她韩鲤柔，排斥镇邪司？她不由得想起那个早已被定为逆贼的名字……

姚湘此举，本意是避免与韩家之人产生瓜葛，以免触动白羽哲旧日心结，却未曾想，反而引起了最不该引起注意之人的深度怀疑。

姚湘拒宴之事，同样很快呈报至许洛案头。这一次，仙尊未能等闲视之。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其中微妙的信号。韩鲤柔及其背后的镇邪司，一直是他心头最大的一根刺。不同于其他几部，镇邪司骨干多为前仙尊韩日擎旧部，忠诚根基深厚，他许洛虽凭借大势与手段上位，却始终难以真正将这股力量彻底消化掌控。给予韩鲤柔主事之位，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平衡之术，是做给天下人看的姿态。实际上，他对镇邪司的忌惮，远甚于其他任何部门。

如今，姚湘这个看似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其异常行为竟隐隐牵动了这根最敏感的神经。许洛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精光。或许，这颗棋子，可以落在更关键的位置上。

翌日朝会散后，许洛独独留下了姚湘。

空旷威严的大殿内，仙尊高踞御座，并未立刻开口。沉重的寂静压迫着空气，唯有鎏金香炉中袅袅青烟缓缓上升。姚湘垂恭立，心中快盘算着许洛的意图。

“姚卿，”良久，许洛的声音自上传来，平静无波，却带着无形的威压，“近日朝中，对你赞誉颇多啊。都说你善于交际，长袖善舞。”

姚湘连忙躬身，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惶恐与谄媚：“仙尊谬赞！奴才……奴才只是尽本分，想为仙尊分忧，与各位同僚和睦相处，方能更好的效力。”

许洛微微颔，目光却锐利如刀，似要剖开他的伪装：“和睦相处……嗯，甚好。不过，朕观你与各部皆往来甚密，为何独独对镇邪司，避之唯恐不及？”

姚湘心道果然为此事，面上却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犹豫和畏惧，低声道：“仙尊明鉴……镇邪司……韩司主威仪深重，专司降妖除魔。奴才……奴才这出身，实在……实在不敢轻易叨扰，恐惹嫌疑，污了司主清名。”他将自己邪修的身份作为挡箭牌，理由倒也说得通。

许洛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似是满意他的“自知之明”，又似是另有所指：“韩司主确是雷厉风行，镇邪司亦是我仙朝肱骨。然，肱骨之力，若不能为朕一心所用，则与顽石何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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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语气渐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本座知你机敏，有些话，不必说得太透。五部并行，乃朝廷基石，然基石之下，若暗流汹涌，则大厦倾颓之日不远。本座，需要一双眼睛，一双能看清这暗流，又能为本座所用的眼睛。”

话到此处，已是赤裸裸的暗示。姚湘心中凛然，知道关键时刻到了。他立刻做出激动万分、受宠若惊之态，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颤抖：“仙尊！仙尊如此信任奴才，奴才……奴才万死难报！奴才愿为仙尊效犬马之劳，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对权力渴望的光芒，急切地表忠心：“镇邪司……韩司主那边，奴才明白了！绝不让仙尊失望！”

许洛俯瞰着脚下激动叩的姚湘，眼中掠过一丝满意。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恩威并施，既点明利害，又许以重利，让这条“狗”心甘情愿地去咬自己指定的目标。至于姚湘是否真心，他并不在乎，只要其欲望在手，便翻不出掌心。

“很好。”许洛缓缓道，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威严，“起来吧。记住今日之言，本座，不会亏待忠心之人。”

“谢仙尊隆恩！”姚湘再次叩，这才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真正踏入了一场凶险的权力漩涡中心，成为仙尊用来制衡、甚至图谋镇邪司的一枚暗棋。

退出大殿，阳光刺眼。姚湘眯起眼，回望那森严的宫门，心中冷笑。许洛自以为是执棋者，却不知这枚棋子，内里早已换了乾坤。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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