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澈的嘴角似乎动了一下,不知是笑还是呼吸的错觉。
他抬起眼,灰蓝与琥珀的双瞳微微闪动,像两枚测量数据的冷光传感器,精准地捕捉景瞳的表情:“那不是错觉,”
他低声道,语气平稳,“研究的前提是观察,而你,恰好是一切异常的起点。”
那种被凝视的感觉重新浮上心头,不仅仅是被欲望注视的炙热,还有一种被拆解、被扫描、被剥离成思维模型的冰凉。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呼吸、眼神、心跳,都像是在被某种算法分析。
景瞳不甘示弱地挺直了背脊,声音比她想象的更冷静:“医生,你知道吗?观察本身就会改变被观察的对象。”
澈轻轻抬起下巴,似乎在重新计算什么:“那正是我想验证的假设。”他缓缓说道,“情感是否能成为意识的噪音,干扰理性。”
他迫近一步,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无机冷香的气息——像酒精、玻璃和雨后铁器潮湿生锈混合的味道。
景瞳下意识后退,却又被那种压迫性的宁静吸引。
“澈。”她轻声唤他的名字,几乎是某种警告,仿佛在那一秒,机器与人的界限模糊不清。
她面对的,不仅是一个医生,而是一个在用理性包裹孤独、以分析掩饰情感的人。
澈以为自己依旧掌控着节奏,如同他所擅长的那样,用理性的外壳试探对方的反应,精准记录她的每一次眨眼、每一寸肌肉的轻颤。
景瞳直视着他,那是一种缓慢而冷静的注视,像是在透过显微镜反向观察样本。
“你呢?”她忽然问,语调温和,几乎是无害的探询,“你在观察我,那你又是被谁观察着?”
澈微微一顿,似乎不太明白她的意图。
“我没有‘感受’这个过程。”他回答,语气依旧平淡,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深意,“在这里,不只是我,所有人都在被系统观察,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量化、被记录。”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掠过景瞳的脸庞,轻声补了一句:“所以,我不允许自己去‘感受’,那是最危险的信号。我没有‘感受’这个过程,我是记录的工具。”
“工具也会老化,”景瞳轻声道,向前走近了一步,“你难道从不害怕数据之外的东西吗?比如偏差,比如失真,比如……人性?”
澈本能地皱眉。
那一瞬,景瞳捕捉到了一丝细微的不安。
“你在逃避。”她继续说道,语缓慢而有条理,“你逃避被情绪渗透,逃避共情,逃避成为‘人’。
可越是这样,你越需要通过有情绪的人确认自己的存在。你以为你在研究我,其实你只是借由我来证明,你还拥有感觉的能力。”
澈的目光停留在她的唇上不到一秒,又极快地移开。他的喉结轻微地动了一下,那几乎是他唯一的情绪波动。
“我必须这样做。”澈的语气近乎机械,“如果一个人的智商出平均值,就会被系统判定以‘稳定’为优先级。”
确信了更多的东西,就不需要高声来武装自己,景瞳语调更轻:“你知道吗?我现在反而觉得,‘被研究的错觉’正在你身上生。”
澈的呼吸微微乱了一拍,这是一个他无法量化的瞬间。
景瞳轻轻笑了,笑意并不嘲讽,反而有一种抚慰、静谧的温柔:“我非常理解你的孤独,就像我自己也是一样。”
澈垂下眼,像是恢复某种被击乱的程序,他非常坚定的提议:“你可以更换陪你同住的人选。”
“是的,我的确想换人选。”对景瞳来说,她现在还有不想面对芮,她的感情还没到那么亲密的程度,她想要芮冷却一下,但换过来的人也不能是澈,景瞳不想暴露太多的生活信息给他。
“我想把芮换成岩。”那个看起来稳重沉稳的人,具备相比单独个体更高的视野和协调能力,景瞳想要和他相处试试。
澈没有任何意外的神情,灰蓝与琥珀的异瞳在诊室特殊的照明光亮下微微闪动:“景瞳,你躲避不了我的,我们现在已经是合作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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