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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兔（第1页）

鼠兔

登基後的谢灵然与郜溪，难得有片刻清闲，微服出宫，行走在京郊市集。

阳光正好，人流如织。

拐过街尾最後一个茅屋，郜溪不动声色靠近谢灵然，低语：“有尾巴跟着，小心。”

她早就发现，似乎有什麽东西，在行人渐少後，在屋角的阴影中，始终跟随着她们。

那感觉又不像是人类的窥探，更加……野性。

谢灵然闻言，神色不变，依旧饶有兴致地看着远处路边的杂耍，却悄无声息地将郜溪引向一条相对僻静的巷子。

走到巷子深处，谢灵然忽然停下脚步，对着空无一人的墙角淡淡道：“跟了这麽久，不累吗？出来吧。”

阴影里，缓缓踱出一头体型硕大的灰狼，毛色油亮，一只前腿有点跛。

它紧紧盯着她们。

郜溪戒备，将谢灵然护在身後，手已按上腰间刀柄。

但那狼并未扑上来，它歪了歪头，鼻翼翕动。

见面前两人没反应，它甚至往前凑了凑，喉咙里发出一种带着点委屈的呜咽。

谢灵然看着它，尤其是它右前腿上那道依稀可辨的陈年伤疤，一个遥远的记忆被唤醒。

“是它……”她轻声道，眼中难以置信，“是我们当年在边境救下的那只小狼崽。”

它竟然还活着，并且长得如此雄壮。

看它颈间皮毛下隐约的勒痕，想必是被中原人捕获过，又不知如何挣脱，一路竟寻到了京城，还认出了她们。

那狼见她们似乎认出了自己，不再犹豫，上前用头轻轻蹭了蹭谢灵然的手，然後转身，示意她们跟上。

二人对视一眼，压下心中惊奇，决定跟随。

大狼带着她们穿过草丛小径，来到城外一处荒废的砖窑。

窑洞里，传来孩童嬉笑的声音。

她们悄悄靠近，只见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正围着一个破笼子，逗弄着里面的两只小动物。

那动物形似鼠，耳廓圆大，皮毛灰褐，尾巴短小。

“鼠兔？”郜溪察觉不妙。

这玩意儿不该出现在这儿。

她常年与北狄打交道，认得这小东西。

鼠兔极难驯养，且只生活在北狄深处寒冷的高山草甸，绝不可能凭空出现在中原京城！

几乎就在同时，一个一直缩在角落丶看似在看守孩子的瘦小身影猛地弹起，就想往窑洞深处逃窜！

郜溪反应极快，身影一闪，将其擒住。

那是个面貌普通丶带着北狄特征的中年妇人。

“奸细！”郜溪冷冷道。

那妇人挣扎着，眼中却并无凶狠，反而充满焦急。

她用生硬的中原话反复说着：“不……不是……求……见皇帝……救命……”

谢灵然走上前，示意郜溪稍松力道。

她看着妇人，沉声问：“你是谁？为何在此？这些孩子和鼠兔又是怎麽回事？”

妇人跪倒在地，涕泪横流，终于道出实情。

她确实是北狄人，但并非细作，而是女王明香双玉冒死派出的求救信使。

北狄内部刚刚平定明香招瓦馀孽之乱，元气大伤，西边强大的哈斯戎国趁机大举入侵，已连破数城。

北狄危在旦夕。

明香女王知道中原新帝登基，希望摒弃前嫌，允北狄借兵求和，共抗哈斯戎。

她自知此行艰难，中原皇帝未必肯信，便让信使带上只有在北狄王庭附近才能捕捉到的鼠兔作为信物，并让她设法接触流民孩童，以期消息能更隐蔽地传递。

那匹狼，则是一路循着鼠兔和信使身上微弱的北狄气息跟来，阴差阳错成了引路者。

信使奉上明香双玉的亲笔信，叩头不止：“哈斯戎狼子野心，若北狄亡，下一个必是中原！女王说……唇亡齿寒啊！”

信中道，北狄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明香招瓦虽被废，但他的残馀势力勾结了部落中几个一直反对明香双玉推行汉化丶主张强硬扩张的酋长，发动了叛乱！同时哈斯戎国也从西边进军攻打。

明香双玉腹背受敌，情况危急。她希望郜溪和新帝能看在过去的情分和两国长远和平的份上，施以援手，至少，允许她低价购入一批急需的药材和铁器。

这让她们陷入两难。

若不帮，明香双玉一旦倒台，上台的必然是极端主战派，两国将立刻陷入全面战争，刚刚经历动荡的中原根本承受不起。

若帮，消息一旦泄露，那就是“私通外敌”丶“资助蛮夷”的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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