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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回春堂只有朱大夫的儿媳在打理,说是……朱大夫一早便被官府的人请去了。”
“那就派人去官府等着,不接到她老人家就别回来!”
昏沉时,断续相对的话钻进脑中,齐雪的意识犹如浪尖载舟,短暂冲出,又再度被淹没。
待到神智再艰难拼凑,她先感受到的,是指尖微弱的牵动,一双手立刻覆了上来,紧紧握住她。
那掌心布满厚茧,粗糙到磨得她生疼,无须睁眼,她也知道是常年舞枪弄棒的钟永怜。
接着苏醒的,是味觉。鼻尖萦绕熟悉的药草香,是朱大夫惯用方子里的味道。
齐雪不适地蹙起眉,脑袋在枕上无力地辗转一下,方才积蓄起力气,缓缓睁眼。
“齐姑娘,你醒了!”钟永怜惊喜。
“我……睡了多久?”齐雪开口,喉咙针刺一样痛。
“不久!昨夜到今早,也就五个时辰多些!”钟永怜忙道,语气后怕:“只是我担心你昏厥生急病,这才请了朱大夫来瞧瞧。”
想起失去意识前,听到钟永怜为请医下的严令,齐雪感动。
她想坐起,钟永怜连忙伸手搀扶,只是手上触及后背,摸得一掌冰凉濡湿。
“寝衣和床褥都被汗湿透了!”她又忙起来,“我这就去寻套干净的给你换上。”说罢立即起身,匆匆往别屋去了。
齐雪独自坐着,浑身虚软,却也不想成人负累。她勉力下床,端起那碗浓黑的汤药,一路询问着丫鬟,摸索去厨房的路,寻块方糖压下苦味。
厨房门口悬着一道厚重的落地布帘,依旧掩不住里边熬药的清气,齐雪双手端着药碗,那点重量于她而言已是泰山压顶。
正欲开口请里面忙碌的人帮着掀开帘子,却听得朱大夫与儿媳在说话。
“一锭金子?我可算见识了皇都那些大人的阔气!只是,我听说他们此番是带了御医的,怎地又把娘给请去了?”
朱大夫嗓音沉闷:“那位御医一早便推说水土不服,无法看诊了。”
“喔……娘,您这是怎么了?方才在马车上见您神色倦怠,我没敢多问,莫非……他们为难您了?”
“你可知道,我今早是去给谁看诊?”
“谁?”
“是……唉……”朱大夫重重叹了口气,“是小意,就是那个给你鉴过镯子的薛意啊!”
“啊!竟是他?说来真是令人唏嘘……他、他怎会做出那种丧尽天良的事……”
“哼,你久居临安这方寸之地,读书少,见识也短。薛意究竟有何罪,岂是你我能妄加定夺的?”
“可是……那满城张贴的海捕文书……”
“昨夜我听得,那些人要将他押往皇都处决。只是奇怪,一个已然半死不活的人,再也榨不出什么口供,何须如此大费周章?上一个需要将尸身远送、悬于皇都城墙以儆效尤的,还是我五岁时听闻被处决的一个名震四方的反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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