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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送的乃是一身朱红色寿山福海纹宫装,上等的提花锦更兼长袍广袖,正是君後的服制。
八达低垂着眉眼,小心看楚清怆神色,这才笑道:
“公子,这些都是陛下为您准备的,您不若上身试试?”
楚清怆实在是累到了极致,他想荣庸还真是讨厌他,以往也只是打骂,如今却是要用细碎的功夫来折磨他。
以往连望都没望见过的东西,如今却一股脑的往他面前送,爱憎还真是分明啊。
没意思,没意思透了。
他勉力开口:“不必了,我用不上,若是可以,能为我找些针线和黑布来吗?”
八达不知他是何意思,但还是立马寻了些针线和上好的黑锦缎来。
楚清怆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又接过八达递来的物什,耐心地将那块黑锻裁剪成长形,再将两头相接缝好,戴在了左手的手臂处。
八达越看越是心惊,这黑色的布条不是戴孝的臂章又是什麽,他瞪大了眼睛,惊恐道:
“公子,这……这……”
楚清怆毫不在意地轻笑起来,又擡起手拿给八达看,出言道:
“好看吗?我看望乡台上有很多人都在戴,我没有亲故,就自己给自己戴,也给小瑜儿戴。”
沈若昭正端了汤药进来,听楚清怆又在说这些,心头恼怒,立马冲了过来,将他好容易缝好的臂章又扯了下来,怒骂道:
“你一天到底在闹什麽?我们不是正在想法子救你吗?你一定要这样诛我们的心吗?”
楚清怆望着她,眸中麻木一片,只伸手往前探了探,似乎想把臂章抢回来。
沈若昭见此,索性将臂章给他扔进了炉子里,又硬下心肠道:
“以後不许再碰这些不吉利的东西!你就是再讨厌我,也不能拿着这条命开玩笑,听见了没有。”
“沈夫人,我没有开玩笑。”
他定定地望着沈若昭,见沈若昭又端了汤药来喂他,又把脸错到一旁。
沈若昭耐下心来,冷声哄道:“这次的没有怪味儿了,喝下去肯定不会再吐出来了,你试试。”
楚清怆轻笑起来,又把头枕在了石壁上,无声地盯着眼前的火苗出神。
他的臂章也没了,就算把他拽回了这世间又怎麽样,还不是只能一直失去。
已经失去的再也回不来了,该失去的还是在失去。
沈若昭见他无声地与自己对抗,耐心也被耗尽了,怨怼道:
“我并没有求你把这些毒素都吸走,你以为我又想欠你的吗?如果可以……”
楚清怆叹了口气,又瞥眼望向了她,无神的眸子满是疲惫,“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自己从未来过这个世上,太累了。”
话罢,他再也不看沈若昭一眼,翻身就从窗台处跳了下去,还是一样的决绝,不留馀地。
沈若昭这才想起来,这是一个挣脱身躯,凭着生魂走到了奈何路的求死之人。
他求死的决心和当初求生一样,都是决然,而不留馀地的。
“不!不!清儿,娘亲不是这个意思……”
可她的呼声终究还是迟了,一声“砰”的巨响随着她的话音一起落下。
她又把自己唯一的孩子逼上了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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