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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定睛一看,竟然是“昏迷”多时的楚清怆不知从哪里摸来了一只黄铜酒角,朝着松野的後脑勺砸了下去。
酒窖中自然不乏酒具,方才抢砸一通,倭人们更是没有留意到这些散落一地的黄铜器具。
楚清怆手里捡的这个酒角尾部双尖,更是锐利无比,他出手又快又狠,竟是一击毙命!
此刻鲜红的血液喷溅了他一脸,反衬得那张苍白的脸颊形似鬼魅,他虚弱得好似下一刻便会咽气,但握着猩红酒具的手却又是如此的坚毅。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一直以来,他们都从未将这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放在眼里过。
他羸弱不堪,他沉默寡言,似乎每一个人都能够来掌控他的命,也能够要了他的命。
可就在被擒的这短短几日内,他抓住了一切可能被他抓住的机会,一刻不停地反抗着,他从不认命!
也是在此刻,荣明睿好像才重新认识了他的清清,他认为的那十几年,包括如今,都是他在“拯救”柔弱无比的清清。
可事实真的如此吗?那颗被病痛掩盖的坚毅灵魂,又真的需要被他“拯救”吗?
荣明睿突然想起了楚清怆那句泣血的剖白。
“你为何从来都不知道,在这副病体之下掩盖的不甘与野心,荣庸是一匹孤狼,我亦是!”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但也很快恢复了流动,松野一死,衆人失了主心骨,都不自觉地望向了楚云璋。
楚云璋愣愣地抹了一把自己脸上被溅到的血液,又神色复杂地望了楚清怆一眼,见他依旧是那副不认命的样子,心内居然生出了巨大的艳羡。
可还等不及说什麽,暗道内的崇州人也终于赶了上来,双方一见面,自是分外眼红,二话不说便打了起来。
楚清怆见此,也终于松了那口气,身子一软便栽倒了下来,荣明睿好容易挣脱了束缚便立马扑了上来,却正好迎面接上他喷出的乌血。
以沈若昭的牺牲为代价,他的毒明明已经被压制了下去,却又在短短的几日内卷土重来,此刻的面色竟比重逢时还更难看了。
想到这些,荣明睿是又悔又急,竟然抱着楚清怆就开始大哭起来。
而此刻,楚家父子也被逼到了墙角,望着杀红了眼的崇州人,楚云璋竟然有些想要认命了,反正他总是妥协惯了的。
那个女人逼着他当小偷,他不愿意,但他还是照做了,那个女人又要他勾着荣明睿,他不愿意,但也还是听了。
他有那麽多的不情愿,却从未像楚清怆一般勇敢地反抗过,他好羡慕楚清怆啊,好羡慕他怎麽被自己掠夺,怎麽被自己欺负,都能找到活下去的勇气。
或许就这麽算了罢,下辈子……不这样过了……
许是看出了他的自暴自弃,楚广阔也急了,这些倭人只听松野和楚云璋的,若是楚云璋没了,他又岂有活路?
一时情急,竟干脆把信中的叮嘱都忘了,指着楚清怆道∶
“云儿!你母亲没了!被那个孽子害死了!你真的甘心就这麽算了吗?”
楚云璋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他如今毒入五脏,日日不得安宁,所求的,不过就是母亲能够原谅他,能够再来爱爱他。
因此他甚至可以不跟楚清怆计较,甚至可以暗中保住楚清怆的性命。
可到了最後,原来那个唯一爱过他的人,早已不在人世了?
“不不不!”
“那麽,我们便一起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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