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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舟没再纠结宿傩明明看起来很喜欢她,还救了她,最后却在一个最安全的地方终结了她。
她只想,荒诞啊,这个世界。
浮舟摸着自己的脖子,跟着走进乌鸦所经营的地方,找了个房间暂且休息。
杀死浮舟是一个新奇的决定,却不是艰难的。
反正那个女人早晚会死。
宿傩想过她会像傻傻的兔子撞树一样,匆忙爱上每一个对她伸出手的人,因为浮舟很笨,状似凡事稳妥的慢半拍不过是脑筋不好的遮羞布。
只是人质朴,四肢柔软,皮肤细腻一些,纵然还有些叫人始料不及的惊讶,偶然难忘,却完全谈不上值得留恋。
宿傩让里梅拖着她的身体,自己则指甲挑开总是遮掩眼眶的绸缎,上面的最边缘已经染血。
摘下眼眶之后,平滑畸零的皮肤更没有什么可观的了。只是…这女人的表情。
宿傩自知术式优越,也清楚这次给浮舟的影响--无论是遭遇围堵,还是在那之后的强势相逼。这应是她可悲人生中难得猝然惊险的经历。
用虫豸的思维推导,经历这些事后表情难免狰狞。
然而浮舟不是的。
劫后余生的狂喜,欺瞒的窃笑,对心爱的男人爱恋的情愫,什么也没有。
形如愈合的伤疤,浮舟本该是眼皮的地方紧闭,双唇带笑,脸庞静美,说不出的柔和。
这个断头的女人在他手上得享安宁。
死亡带来平和,所有的苦痛、不公、幸福皆不可撼动。
因而浮舟这个表情的意思是:她没有缺憾了。
真是叫人不快。她怎么会安宁呢?宿傩唾弃对命运屈从的女人连带唾弃想要一探究竟的自己,他不再想下去。
他对身边人喊道:“里梅。”
“是。”
“找个地方停灵,晚点你为她念经吧,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焚烧,捡骨,祓禊,结束。
“是,大人。”
宿傩在路上随手料理了又一些人,又对里梅额外吩咐:“把他们拿过来我看看。”
尔后他看见,方知不是错觉--蛆虫死态多种多样,甚难入眼。
终究是不一样的,他们和浮舟。
“扔了吧。”宿傩颇有些嫌弃地挥手。
三人变两人,行进依旧。
夜里,月亮东升,河边点了灯,低低沉沉的诵经声盖过了虫鸣。宿傩在灯影摇晃中斜眼看卧在一边的浮舟。
她脸庞白净,不染血污,与生前入睡时并无不同。于是他想:竟然是睡着了就和死了一样。果然愚蠢。
然而看见这张脸,心中总还不免猜疑,她是否当真死了。
宿傩弹了一颗石头到她脑袋上。
咚一声,他没歪,她歪了。
方才略感到顺眼。
又过了一会,他又离开自己叉手倚着的树,亲自给浮舟摆正了。
为什么心中还有些躁动?宿傩感到一种不会说出口的狼狈,因说出来就要变成难堪了。他想,或许是因为她结束的太轻易了,反而他不够尽兴。
亲眼看见化成灰或许是个好主意。
不过么,实际上……火焰见证一场别离,但总有烧不尽的东西。
他们在清晨离开了这个地方,留下一场熄灭的火,和些许杂草。来年……或许还能长出来。
说起来,原先还有第四只鸟的,宿傩忽然想起来这一茬。
因而问里梅:“它还在吗?”
里梅说:“大人,您在歼灭敌人时把它扔出去了。”
应该是随手丢作武器,确实是他会做的事情。
“这样啊,我忘了。”
白发的少年缄默低头,跟在要追随的人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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