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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辈就是奶奶了吗?!”
“两位别吵了好不好?”李沐妍无可奈何地拦着他们。
可公主与太子吵得正酣,根本未曾留意到她。连容盈盈都悄悄做手势,让她别打搅他们姐弟联络感情。
“你看看你,身为长公主却整日大呼小叫,哪有半点皇室的庄重与礼教!”
公主反唇相讥,“礼教?你这臭小子对我这姐姐提礼教?真不知道你成天待在书房里都学了些什么?!”
“呵,至少本宫没给父皇丢人。都是能婚嫁的年纪了,还整日对着一个小娘鞍前马后。”
“你?你!”
太子当真是说了戳人脊梁骨的话,公主气得一时开不了口。可她绝不甘心就此认输,于是直指太子的鼻尖,厉声说道,“对对对,我没礼教,我丢人了。但大不了我以后寻一个顺从的夫君嫁了便是!不像你,生下来就挂了个真龙天子的名号,可却至今一事无成。宁王叔和朔王哥哥在你这年纪的时候,都已立下汗马功劳了!你却只会唯唯诺诺躲在储宫里,什么事都得靠父皇撑腰!就你这样的人,凭什么做帝王?!”
太子闻言,不禁猛吸一口寒气。甚至连公主自己也意识到这番话说得太重了。
一直守在亭子外的小宦官,似天要塌了一般跑进亭子,“哎呦,公主,这话可千万说不得!说不得呀!”
还在气头上的公主并无道歉的打算,反倒冲着小宦官做了个鬼脸,抓起两位朋友的手,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宦官见太子受了气,巴巴地安慰着他。可比起生气,太子却更有种被人一语道破的羞耻感。他深知自己是凭借什么坐上太子之位的。然多年来,从未有人敢当面揭露这一事实。但他知道,仅凭他自己,根本就不配做这致国的储君……
——
某日清晨,朝露未干,曙光犹不曾普世,朔王殿下骑着铁骑提前数日抵达了王都。
杀了容大学士府一个措手不及。容盈盈一大早就被叫起来,急忙梳妆打扮,准备入宫拜见。
容盈盈天生便如小白兔般婉约可爱。素日里,她顶多描一描黛眉,今日她为了让两年不见的朔王哥哥眼前一亮,她破天荒地将胭脂、水粉、唇脂,统统捣腾在了脸上,更梳了个比平日里高出一倍的发髻。
她觉得自己活脱脱就是个唱戏的。可他们说,女子只有浓妆艳抹,才能赢得男子的喜爱。她猜朔王在雷州必定是花团锦簇,日日被美人包围。一想到这儿,她又往脸上添了几抹胭脂……
谈及她与朔王的娃娃亲,也是一番君臣佳话。当年,圣上尚为封地皇子时,便与容父结为知己。两家交往密切,孩子们也颇有缘分。尚在蹒跚学步的年纪,萧勤和容盈盈就已整日手拉着手到处嬉戏。那一年,容盈盈三岁,朔王四岁,两小无猜的他们,便定下了这桩娃娃亲。
数年后,皇上荣登大宝,容父被封为正一品大学士。容父自认女儿高攀不上长皇子。可皇上却再三坚持,隆恩不容拒绝。皆因如此,自容盈盈记事起,便知她是朔王未过门的王妃,不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
可朔王却不这么认为。他名如其人,勤奋好学,文武双全,在青年中脱颖而出。身为长子,如此才华横溢的他,本应成为众望所归的储君。可偏偏他的亲弟弟生来就带有龙纹胎记,成了国运的象征。
就因这一缘由,朔王与皇位失之交臂。父皇更是杀人诛心,赐他‘朔’之封号,朔乃新月,虽为月初,却难为人所见。时至如今,他想明白了,他要做出一番事业,要让这天下所有人皆为他举头,膜拜他这一轮朔月!
儿时的事,他早已抛之脑后。他只知道,自己有个被父皇强加的未婚妻。他可以为了国家的安定一再忍让,但如今他连娶谁做妻子,都要任人摆布。他心中不甘,所以于容盈盈,他从没给过好脸色……
朔王风尘仆仆地入宫拜见父皇。告退后,他打算回自己的殿中换身衣裳。哪知一转身,就和自己那未过门的王妃撞了个正着。
而她那副俗艳矫作的装扮,更是吓他一跳。他止步,凝视了她许久。但可不是出于多年未见的思念,而是惊讶于这丫头当真是疯了!活脱脱一副俗不可耐,荒唐可笑的妖狐狸模样。
容盈盈感受到朔王那锐利的目光,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小得意。她的脸颊也更是由内而外地又浮上了一层腮红,“给朔王殿下请安。殿下您终于回来啦!”
朔王倒也坦然,对视且送了个白眼,随即径直离去,嘴里还要说道,“你的脸是蹭了城墙的朱砂吗?难看得离奇!”
容盈盈万万没想到,两人许久不见,他张口第一句就说这种话。她却还迁就他,“朔王殿下,您等等我!”她看他不喜欢,便慌忙擦去脸上的浓妆,急匆匆地追他。
朔王发现她还跟着,更是加快了步伐。
容盈盈得用小跑才能追上他,带着敬畏与卑微问起,“您这回回来会待多久?是不是不走了?!要不要我陪殿下玩儿,我又学了好多……”
他失了耐心,突然转身停下步伐,盈盈又撞上了他,害她一脸的胭脂都弄脏了他的衣裳。
朔王这两年长高不少,眼看都要超越宁王了,加之他日日练兵对战,臂膀的雄伟相连着腰腹的薄肌,上宽下窄的曲线,在绸缎的包裹之下呼之欲出。
他嫌弃地瞪了眼自己胸口上的胭脂,又瞧她把自己抹成了大花脸,真像是疯了。他气不打一处来,对其怒斥,“容盈盈!你要本王说几次才能懂?既然本王回来了,就再给你重申一遍。我,萧勤,不喜欢你,不想看到你,懂了吗?!非要逼我说出更伤你自尊的话吗?”
“不!不要说!”她知道他所指的更伤自尊的话是什么。他之前又不是没说过,也没少说。容盈盈一字一句都还记得。“可是……”
“可是什么,你又要拿娃娃亲说事吗?你若再提这三个字,我明日便娶回一位青楼花魁。届时她做正,你做侧,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您……”容盈盈这善哭的毛病又犯了,泪涕如珠哗哗往下流,“我容盈盈就这么让殿下瞧不上吗?”她更郑重地问了一次,“您的心意,真的连一丝丝都不愿留给我?”
朔王斜睨别处,紧压着唇角,愤然道,“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有什么资格问本王要怜爱?”
言罢,他拂袖而去,不再与她多言。
容盈盈花糊的脸上混着泪水,更显得狼狈狰狞。今时今日的朔王,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无情。曾经的他,不管把话说得有多难听,但见她落泪便会闭嘴。可如今,他对她的哭已然免疫。她的泪水没了用,可她这辈子,皆是因朔王才成了个爱哭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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