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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于逍:“明天下午也让他来接。”·到家时差不多下午五点。两个月没住人,房子一股霉味儿。陶柚捏着鼻子开窗通风,把家具上的防城罩拆下来扔掉,灰尘满天飞,呛得陶柚连打好几个喷嚏。他本来打算吃完饭再搞卫生,但眼下的环境显然吃不下一点,他只好先收拾屋子,扔掉几个纸箱腾空客厅,再着重清理了下地面。忙完已经快到七点,陶柚这才打开手机外卖。最近的一家汤粉店都在五公里外,陶柚挑挑拣拣点了份清汤馄饨,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好不容易等来外卖小哥的电话,居然是说五楼没电梯不愿意爬,让他自己下去拿。陶柚扯着嗓子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对方大约也不太耐烦听,直接给撂了,然后发来一张他的外卖孤零零缩在一楼楼梯口的照片,扬长而去。陶柚:“……”他只好饥肠辘辘地下楼拿外卖,又饥肠辘辘地爬上去。爬到三楼半的时候突然饿得受不了,眼冒金星感觉下一秒就能晕。凭借对自己体质出色的判断力,陶柚当即坐了下来,也不管灰扑扑的楼道全是脏污,打开外卖袋子库库给自己灌了俩馄饨。几分钟后,视线渐渐清明。陶柚松了口气。思维还有些迟缓,他坐在原地没动,刺骨的寒冷逐渐透过衣服传进身体。这栋楼房几乎已经没有人住了,楼道常年无人打理,连灯都没有。周围环境也很糟糕,鱼龙混杂。陶柚挂租房信息的时候地址交代得很清楚,京市西区东泰街,哪怕是外地人,稍微上网搜一下,都能知道这里是什么样的地方。他怎么也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样的一对小夫妻,会那么远地跑过来,就为了看这样一套房子。“阿嚏!”寒风呼呼往脖子里钻,陶柚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不再多想,趁着馄饨还没凉透,赶紧多吃了几颗,再喝了口汤。可惜温度不足以让他冻僵的手指暖和回来。拍了拍凌云酒店,顶层。星光穿透穹顶的彩色玻璃,透进室内的瞬间,被更加璀璨的吊灯堙灭了光芒。室内装潢类似肃穆的教堂,氛围却截然不同,一片觥筹交错酒过半酣。裴权将一杯葡萄酒递给裴于逍,“来,老郑亲自起出来的,说今晚一定要让咱们尝尝。”裴于逍接过来,笑了笑,拿在手里却没动,裴权也无所谓他。“最近嘉钰的字练得不错。”裴权说。裴于逍笑道:“您又查他功课了?”“你这孩子,怎么能叫查呢?”裴权强调:“是关心,来自父亲的爱,和关心。”裴于逍习以为常地点头:“是。”“他那个书法老师……”“陶柚?”“对,”裴权说:“听说是你同学?”裴于逍点头。裴权感叹:“你妈可是喜欢得不了啊,人怎么样?”人怎么样?这问题猝不及防一来,倒是有点难住裴于逍了。他思索半晌:“就……还是挺可爱的。”“可爱?”裴于逍一顿,谨慎地:“有什么问题吗?”“……没。”裴权笑了:“没有。”他甚至大笑着背起手,自言自语般:“有意思。”想半天就憋出来个可爱。裴于逍:“……”“哟,裴董!”大老远的老郑头眼尖地瞧见裴于逍父子俩,连忙笑嘻嘻迎过来:“难得你赏光啊,大忙人最近都忙些什么呢?”裴权笑笑:“还不就是那些琐事。”“落进你手里的能有琐事?”老郑头揶揄地:“说话不地道啊。”裴权笑着摆手,和他碰了一杯。“于逍我才真是有段日子没见过了,”老郑头将目光移向裴权身侧,面露欣赏,“成熟不少啊,我瞅着比你爸当年更有模有样了!”裴于逍略一颔首:“您说笑了。”老郑头便大笑起来,豪迈地:“怎么样啊,酒还不错吧,能入口?”“确实是好酒,”裴于逍说:“郑伯伯的眼光从不出错。”“那可不!”老郑头更开心了:“这酒全世界统共就那么几瓶,背后啊,还有段故事呢!”裴于逍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老郑头满意地清了清嗓子:“据说这酒啊,是出自法国的一位修女,她收养了一百多名无家可归的孩子,被当地人奉为圣母。后来战争四起小镇沦陷,为了让孩子们活下去,她不得不走出教堂,为当时的权贵们踩酿葡萄酒。”“她一边踩,眼泪就一边滴进葡萄里,”老郑头陶醉地将酒杯在鼻尖轻晃:“所以啊,你仔细品,还能从中尝到一丝悲天悯人的哀伤的气息。全世界独一无二,为了它,我还亲自飞了趟法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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