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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孤儿院里,他听过太多关于现实的残酷故事,也早早给自己做了定位——
他这样的人,能安稳活下去就不错了,爱情和伴侣是奢望。
如果,万一,将来真能有个人相伴,大概也是个同样普通丶能互相取暖的beta或者omega,他会努力干活,让对方过得好一点。
可只这一眼,只这一眼他就明白,所有的预设都是苍白无力的。
之前的想法,不过是没见过世面的自己想当然。
能怪他肤浅吗?
後来昭予曾一边把玩着他的手指,一边用那种慵懒又带着点理所当然的语调告诉他:“食色性也。”
意思是,追求美好的事物,是人的本能。
那麽林淮想,就那一瞬间,因为昭予的存在本身太过惊艳,惊艳到超越了性别丶阶级和他所有贫瘠的想象,他就这样一头栽进去,好像……
也不能全算他的错。
是对方的光芒太盛,是命运的安排太过突兀。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烟盒,朝着那个alpha,有些笨拙地丶扯开了一个笑容。
他不知道自己的脸上还沾着灰,汗水让这个笑容看起来有点傻气,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清澈明亮,在黝黑皮肤的映衬下,像两颗落在煤堆里的星星。
奇妙的是,原本脸上凝结着寒霜的alpha,在看到他这个笑容,尤其是对上他那双眼睛时,周身那股低气压竟莫名地缓和了几分。
那双漂亮的丶带着冷意的眸子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里面的怒火像是被风吹散的薄雾,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几不可察的讶异和兴味。
alpha像只高傲的猫,蛊惑他:“为了谢你帮我捡回烟,请你吃个饭?”
明明那烟只是被他怒气之下随手扔在地上的,走两步丶弯个腰就能捡回来,可他偏偏说“帮我捡回烟”。
林淮当时懵懂,後来回味,才觉出这话里的刻意和引导。
看,昭予就是这样,连找个接近的借口,都显得那麽自然,让人难以拒绝。
按林淮平时的性格,遇到这种事,肯定会慌忙摆手说“不用了”。
可那一刻,他像是被什麽东西蛊惑了,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喉咙里挤出一个干涩的音节:“……好。”
—————
他跟着alpha离开了喧嚣的工地。
对方身材高挑,步伐迈得大,林淮需要稍微加快脚步才能跟上。
他偷偷瞄着对方的背影,挺括的衬衫料子看起来就很贵,与周围灰头土脸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泥点的裤子和磨损严重的旧胶鞋,心里第一次涌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局促感。
“想吃点什麽?”走在前面的alpha停下脚步,转过身问他。
夕阳的光线柔和了他侧脸的线条,好看得让人心慌。
林淮心脏砰砰直跳,紧张地四下张望。
工地附近没什麽像样的馆子,多是一些快餐小店。
他莫名地,就想在……在这个好看得不像话的人面前,维持一点点可怜的体面,比如,吃的东西动静不能太大。
最终,他的手指向了不远处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小馄饨铺:“馄饨……就行。”
他声音不大,带着点小心翼翼。
alpha挑了挑眉,没说什麽,率先走了进去。
小店确实很小,桌椅陈旧,桌面铺着泛黄的塑料布,边角有些难以擦净的油污。
这一切,都和alpha周身那种矜贵的气质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林淮更加手足无措了。
他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到最里面的一张桌子旁坐下,alpha则坐在他对面,姿态却依旧从容,仿佛身处高级餐厅。
等待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林淮双手放在膝盖上,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掌心沁出薄汗。
他不敢擡头看对面的人,只能盯着桌面上那些细小的划痕和油渍,仿佛能研究出什麽奥秘。
馄饨很快端了上来。白瓷碗,清汤里浮着十来个皮不算薄丶馅也不算多的小馄饨,撒着几点葱花和紫菜。
很普通,甚至有些寡淡的一碗馄饨。
alpha拿起一旁的瓷勺,修长丶干净的手指捏着勺柄,动作优雅地将一个馄饨送入口中。
他的手指白皙,骨节分明,与这油腻的小店丶粗糙的碗勺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林淮看得有些出神,连自己面前的馄饨都忘了动。
他从未想过,有人连在街边小店吃一碗馄饨,都能吃出这样赏心悦目的感觉。
“不吃?”alpha擡眼看他,目光正好捕捉到他直勾勾的视线。
林淮猛地回过神,脸颊“唰”地一下热了起来,幸好他肤色深,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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