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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第1页）

第7章

杜衡从木匠处定好梯子，出来时已至晌午。道旁的梧桐树枝叶浓密，蝉鸣声声，很是聒噪。

他手里多了个沉甸甸的瓷坛，雪白釉面凝结着水珠，泛着丝丝凉意。

方才他路过集市，见有人贩卖冰镇酸梅汤，汤色红润清透，掺着细碎冰块，看起来很是诱人，便也买了一些。

阿青会喜欢吧。

脑海中蓦然浮现阿青笑盈盈的模样，杜衡耳根一热，脚步不自觉地快了几分。

“啪嗒。”

一声轻响自身侧传来。杜衡低头，一颗石子滚到他脚边。

“呜呜呜……”

旁边窄巷深处传来压抑的啜泣，夹杂着几声稚嫩的叫骂。

杜衡脚步一顿，循声拐进巷子。窄巷尽头，一个瘦小身影蜷缩在一户宅院的墙根下，身上衣衫褴褛，正抱着头瑟瑟发抖。雨点般的石子噼啪砸在他背上。

那扔石头的孩子不过七八岁，脾气倒是大得很，嘴里骂道：“臭要饭的！打死你！”

“住手。”杜衡冷声呵斥。

扔石头的小童猛地一哆嗦，手中石子哗啦掉了一地。墙根下的小乞丐趁机想逃跑，却被回过神的小童一把揪住後衣领。

“还想跑？欠揍！”

小童怒气冲冲地扬起拳头，未及落下，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牢牢擒住他的胳膊。

“不能打人。”

头顶传来男人冷冰冰的嗓音。

“你是谁？放开我，放开我！”

小童吃痛，拼命扭动身体，另一只手胡乱挥舞着，想去抓挠杜衡。

杜衡手腕微微用力，轻松将他制住。小乞丐慌忙从地上爬起，惊恐地看了杜衡一眼，随即飞快窜出巷口，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杜衡松开小童，正色道：“恃强凌弱非君子所为，今後……”

“哇——！”

未等他说完，那小童仿佛受了天大委屈，扯开嗓子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朝身後的宅院喊道：“阿婆！有坏人欺负我！”

“哎呦！这是怎麽了？”宅院木门被猛地拉开，一个满面皱纹的老妇人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

小童一手擦着鼻涕眼泪，一手指着杜衡：“他欺负我，还放跑了那个臭要饭的！”

老妇人闻言，立刻瞪向杜衡。她正欲破口大骂，忽然觉得此人有些眼熟：“你是医馆的杜郎中？”

“是。”杜衡微微颔首。

老妇人脸上怒容僵住，却也没再发作，转身抱起小童：“咱们不理他，回家去。”

阿青牵着黑驴，在行人稀疏的街上闲逛。

汗水顺着额角滑下，黏腻得让人心烦。就在这时，他远远望见街角转出一道极为眼熟的白色身影。

阿青心中一喜，立刻牵着驴快步迎上去。还未到跟前，他就忍不住开口，带着几分撒娇似的抱怨：“怎麽这麽慢？我都等你好久了。”

杜衡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阿青，疑惑道：“你没去茶楼吗？”

阿青一听这话，双手抱在胸前，没好气道：“去了，可那店小二看我掏不出银子，二话不说就把我轰出来了！”

“原来如此，是我疏忽了……”杜衡这才记起，阿青身上没带钱。

阿青倒不在意，他的注意很快被杜衡手里提着的物件吸引了。那是一个雪白瓷坛，在阳光下闪着光泽。

他好奇地凑近了些，指着瓷坛问：“这是什麽？”

“酸梅汤。”杜衡说着，将瓷坛递过去，“给你解暑。”

阿青顿时眉开眼笑，接过带着冰凉触感的瓷坛。他擡头想道谢，却发现杜衡嘴唇微抿，神情似乎有些沉郁。

阿青抱着瓷坛，歪头打量杜衡：“你怎麽了？。”

杜衡避开阿青探询的目光，只是摇摇头：“无事。”

看他这样，阿青也未再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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