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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坦白（第2页）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似乎想笑，又觉得此刻笑出来实在不合时宜，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带着点哭笑不得的纵容。

“阿灼……”他声音低沉，向前走了一步。

“别！您别过来！”

秦灼立刻像只受惊的兔子，又往後缩了缩，後背紧紧贴着冰凉的柱子，仿佛那柱子是他最後的依靠。

“小…小爷我脑子有点乱，信息量太大，得捋捋！”他胡乱地摆手，语速飞快。

“你说您是重生的，行！靖安王要造反，我信！毕竟那老小子看着就不像好人！可…可你说上辈子我和您…那啥…”

他憋红了脸，终于把那个词含糊带过，“…还为你抹脖子了？你还抱着…抱着我的…呃…灰…殉情了？”

他越说越觉得离谱，声音都拔高了：“陛下！您可是九五之尊！您清醒一点！您看看我！”他指着自己的鼻子。

“我！秦灼！京城第一纨绔！斗鸡走狗丶吃喝玩乐我在行！为了谁抹脖子？还殉情？您确定上辈子您没认错人？或者…或者其实是您喝多了做的梦？对！一定是梦！太离谱了！”

萧玄弈看着他炸毛的样子，那双总是盛着狡黠笑意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圆，写满了“这不可能”和“陛下您是不是被什麽不干净的东西附体了”。

方才那些沉重得让人窒息的前尘往事，似乎都被他这活蹦乱跳丶拒不接受现实的劲儿给搅散了。

“朕很清醒。”萧玄弈定定地看着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朕记得你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每一个…小动作。”

他目光落在秦灼下意识撮在一起的手指上，“上一世，你也是这般，受了委屈或是不自在，就喜欢扣自己的手指，还是拇指的指尖扣自己食指的第二个关节。”

秦灼揉手肘的动作瞬间僵住，像被点了xue。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又猛地擡头看向萧玄弈，眼神里那点强装的“不信”开始动摇，染上了一丝惊疑不定。

这种细枝末节…陛下怎麽会知道？

“至于你说你只会吃喝玩乐…”萧玄弈眼中终于漾开一丝真切的笑意，是那种想起珍宝的温柔。

“上一世，你也总这样说自己。可朕的傻阿灼，你比任何人都通透，比任何人都勇敢。你嬉笑怒骂的外表下，藏着一颗赤诚滚烫的心。若非如此，你怎会在最後关头，为了朕，为了这江山，甘愿…舍生取义？”最後四个字，他说得极轻，却重若千钧。

秦灼张了张嘴，想反驳，想继续用“不可能”来武装自己。

可他看着萧玄弈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痛楚丶後怕，以及此刻看向他时那毫不掩饰的珍视和温柔，所有插科打诨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原本束好的发髻都弄乱了，几缕碎发垂落额前，衬得他脸色有些苍白，却又带着一种少年人特有的倔强和鲜活。

“行行行！就算…就算您说的是真的！”他梗着脖子，语气还是有点冲，但明显底气不足了。

“那…那您现在想怎麽样？把我关在这深宫里，天天对着您这张…呃…龙颜？”他差点顺嘴说出“苦大仇深”的脸，赶紧咽了回去。

“您刚才不还说，我来了这宫里才觉得鲜活？小爷我是活人！不是御花园里那些花花草草，摆那儿好看就行的！我…我憋不住！我会闷死的！”

萧玄弈看着他气鼓鼓又带着点委屈的样子，像只被强行关进笼子里的雀鸟，扑棱着翅膀抗议。

他心头一软，方才那些沉重的枷锁仿佛被秦灼这鲜活的生命力冲开了一道口子。

“朕没说要关着你。”他声音放柔，带着一丝诱哄。

“你想斗鸡，宫里有最好的‘将军’，你想走马，朕有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你想听曲儿，朕让教坊司天天排新戏给你听。御膳房随你点菜，御花园随你折腾，只要不出宫墙，你想做什麽，朕都允你。”

秦灼眼睛亮了亮，显然被“汗血宝马”和“随你点菜”打动了，但随即又警惕地眯起眼。

“那…那代价呢？您总不会白养着小爷我吧？先说好，暖床这事儿…咱们得再议！我…我还没捋顺呢！”

“代价？”萧玄弈走近一步，这次秦灼没再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开，只是警惕地看着他。

萧玄弈擡手，轻轻拂开他额前那缕捣乱的碎发，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他的指尖带着帝王的微凉，却又有一种不容抗拒的暖意。

“代价就是，”萧玄弈凝视着他依旧带着惊疑和不安，却已不再全是抗拒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

“好好活着。陪在朕身边。像现在这样，鲜活地活着，让朕看着你笑，看着你闹，让这冰冷的宫墙，因为你而有生气。”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恳求，却又有着一丝帝王的强势。

“阿灼，你说上一世留朕一人。这一世，朕求你，别再留朕一人，可好？朕可以给你所有你想要的自由和纵容，只换你…在朕触手可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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