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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萧玦走进书房时，手里捏着一封明黄色的奏折，封口处盖着摄政王的私印。他将奏折放在沈辞面前的案几上，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然后转身去翻箱倒柜地找东西。“这是什么？”沈辞拿起那封奏折，指尖触到冰凉的封蜡，心头的不安越来越浓。“辞呈。”萧玦的声音从柜子那边传来，带着一种轻松的笑意，“我向新帝请辞了，摄政王之位，不做了。”沈辞猛地抬头，手里的奏折“啪”地掉在地上。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萧玦的背影——男人正蹲在柜子前，从里面翻出一个落了灰的木盒，打开后，里面竟是些孩童玩的弹弓、木雕，显然是多年前的旧物。阳光落在他的发顶，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侧脸的线条在光影里显得格外温和，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凌厉。“你疯了？”沈辞的声音发颤，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语气里带着怎样的震惊与愤怒，“那是摄政王的位置！是你花了十年时间，浴血奋战才坐稳的权位！你说放就放？”他想起史书里记载的萧玦——十五岁上战场，二十岁平定叛乱，二十五岁扶持新帝，权倾朝野，是大楚的定海神针。多少人觊觎这个位置，多少人盼着他跌落尘埃，可他硬生生凭着铁腕与智谋，坐稳了这摄政王的宝座。如今，他竟然要为了……自己？萧玦转过身，手里还捧着那个木盒，闻言只是笑了笑，将木盒放在桌上，里面的弹弓滚出来，撞在砚台上发出轻响。“权位再重，也重不过你。”他走到沈辞面前，弯腰捡起地上的奏折，轻轻放在他手里，“新帝已经亲政，朝堂局势稳定，我留着这个位置，反倒碍眼。”沈辞捏着那封奏折，指尖冰凉，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奏折的纸页很薄，却仿佛有千斤重，压得他喘不过气。“你明知道……那些言官会怎么说。他们会说你因私废公，会说你沉迷美色，会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你身上！”“随他们说。”萧玦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他转身走到床边，开始收拾东西。从衣柜里拿出沈辞常穿的几件长衫，叠得整整齐齐；又从书架上取下那本沈辞翻了无数遍的《孙子兵法》，放进一个素色的包袱里；最后，他走到妆台前，拿起那枚沈辞日日佩戴的白玉佩，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的荷包里。“你这是做什么？”沈辞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头的火气渐渐被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取代，带着酸涩，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收拾行囊啊。”萧玦回头冲他笑，眼底亮得像落满了星辰，“我想带你去江南。你上次说，江南的杏花雨很美，我想陪你去看看。”沈辞猛地愣住。他确实说过这话。那是一个雨夜，他坐在窗边看雨，随口提了一句“听说江南三月，杏花如雨，落在青石板路上，像铺了层粉色的雪”。他以为萧玦没听见，没想到……他竟然记在了心里。萧玦还在不停地往包袱里塞东西——沈辞爱吃的蜜饯，他磨墨用的砚台，甚至连廊下那盆沈辞养了许久的兰草，都被他小心翼翼地搬了过来，准备一起带走。他的动作不算熟练，甚至有些笨拙，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认真，仿佛在打包的不是寻常物件，而是他们未来的日子。沈辞望着他认真的侧脸，看着他额角渗出的薄汗，看着他眼底那片纯粹的温柔，眼眶突然一热，酸涩的情绪像潮水般涌上心头。他一步步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了萧玦的腰。男人的身体很结实，隔着衣料能感受到温热的体温和沉稳的心跳。沈辞将脸埋在他的背上，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哽咽：“萧玦，你会后悔的。”后悔放弃权位，后悔放弃唾手可得的江山，后悔为了一个随时可能离开的人，赌上自己的一生。萧玦的动作顿了顿，然后缓缓转过身，轻轻掰开他的手，将他拥进怀里。他低下头，用指腹温柔地擦去沈辞眼角的泪水，指尖带着薄茧，触感却异常温暖。“永不。”萧玦的声音低沉而认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能被你钓上钩，是本王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他低头，在沈辞的眼角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带着龙涎香的气息，和他独有的温柔：“以前我以为，权位是最重要的，能护我想护的家国。可遇见你之后才知道，原来心里装着一个人，比坐拥万里江山更让人踏实。”沈辞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怀抱的温度，终于忍不住，将所有的理智和伪装都抛到脑后，紧紧地回抱住他。“江南的杏花雨，要三月才会下。”沈辞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却清晰地传进萧玦耳中，“我们……要等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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