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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第1页）

“这是什么？”陆烬的声音像淬了冰，每一个字都带着辐射般的穿透力。他一步步逼近，作战靴踩在地板上的声响，比任何审判都更令人窒息。沈辞下意识后退，后背撞上冰冷的墙壁，药瓶里的液体在陆烬掌心晃出细碎的涟漪，映得他眼底的竖线愈发清晰。“是……”沈辞的喉结滚动，指尖攥得发白。他想说这是营养剂，想编个天衣无缝的谎言，可在陆烬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睛里，所有辩解都显得苍白可笑。陆烬突然伸手，枪管“咔”地一声抵住他的太阳穴。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沈辞浑身一颤，后颈的旧伤再次裂开，血珠顺着墙壁往下滑，在沉积的辐射尘里晕开，竟开出细碎的白色小花——那是他的血与辐射尘反应的痕迹，诡异得像一场无声的嘲讽。“你在给我下毒？”陆烬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兽化前的沙哑，枪管在他掌心微微颤动，“我救你一命，你就这么回报我？”沈辞的心脏像是被枪管戳穿，疼得无法呼吸。他看着陆烬眼底的红血丝，看着他因愤怒而绷紧的下颌线，突然笑了，笑声里混着血沫：“我在救你。”血珠从嘴角滑落，滴在陆烬的作战靴上，“你的身体……撑不住纯辐射净化。”纯辐射净化会让陆烬在短时间内恢复人形，却会彻底耗尽他的生命力，就像用烈火点燃湿柴，短暂的绚烂后只剩灰烬。“稳定剂”确实会加速他的衰弱，却能延长他的生命，让他在缓慢的痛苦里，多活几个月——这是沈辞能想到的，最残忍也最温柔的办法。“救我？”陆烬的枪管又往前送了送，冰冷的触感几乎要嵌进沈辞的皮肤，“用毒药救我？”他的银灰色瞳孔里翻涌着暴怒与失望，像被背叛的困兽，“我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我和他们不一样。”沈辞猛地抬头，血珠溅在陆烬的脸上，“我没想杀你，陆烬，我只是……”只是怕你像十年前那样，为了保护谁而彻底消失。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枪管的颤抖越来越明显。沈辞能感觉到陆烬的指尖在用力，扣动扳机的力度只需要再增加一分。他闭上眼，等待着冰冷的子弹穿透颅骨——或许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再面对这份扭曲的愧疚，不用再在任务与真心间反复撕扯。时间在凝滞的空气里被无限拉长。墙壁上的血花还在绽放，晨雾从门缝钻进来，带着远处治疗区的药味。沈辞听见陆烬粗重的呼吸声，听见他压抑的嘶吼，听见兽化的鳞片摩擦作战服的细微声响。“砰——”枪响了。沈辞却没有感觉到疼痛。他猛地睁眼，看见子弹射在旁边的墙壁上，炸开细小的烟尘。陆烬的枪管垂在身侧，银灰色瞳孔里的竖线疯狂闪烁，最终却一点点淡去。他盯着沈辞流血的后颈，喉结滚动了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滚。”沈辞滑坐在地，后背的冷汗与血混在一起，黏腻得令人作呕。他看着陆烬转身离开的背影，看着他攥得发白的指节，突然明白，这一枪虽然没有射出，却已经打碎了很多东西。打碎了陆烬藏了十年的信任。那个在资料室里默许他翻看秘密的陆烬，那个在禁忌治疗中共享记忆的陆烬，那个会在作战服上别着干枯草叶的陆烬，在这一刻，被他亲手推回了冰冷的面具后。也打碎了自己的“任务目标”。沈辞低头看着掌心的血痕，突然想不起任务的具体内容，只记得十年前防空洞外的爆炸，记得陆烬转身时的决绝，记得他眼角那滴被辐射尘灼成灰的泪。所谓的“净化”，所谓的“终结错误”，在陆烬失望的眼神里，都变成了最可笑的借口。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破损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辞扶着墙壁站起来，血花在他身后铺成一条蜿蜒的路，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他走到被打碎的烧杯前，看着残留的金色液体在阳光下蒸发，突然觉得这场救赎，从一开始就偏离了轨道。陆烬把自己关在主控室三天三夜。期间基地的辐射兽再次暴动，他带着士兵冲在最前面，兽化的右臂撕裂了一头又一头怪物，却始终没再看沈辞一眼。治疗区的患者开始出现反复的辐射反应，沈辞的血变得越来越珍贵，也越来越无力——没有陆烬的默许，他连调配基础药剂的权限都被剥夺。第四天清晨，沈辞被士兵带到了辐射源核心区。陆烬背对着他，站在那颗巨大的陨石前，陨石表面的黑色纹路正一点点蔓延，像某种不祥的预兆。“知道为什么留着你吗？”陆烬的声音没有起伏，听不出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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