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褪黑素（第2页）

林伟欧还在絮絮叨叨，方知翊手机响起了震动，是方艳蓉。

【姑姑：小翊，最近天冷了，出外面记得多穿衣服】

方知翊回了一个“嗯”。

新手机号注册的微信加的人没几个，联系人屈指可数，只有两个同学，这边的老师还有方艳蓉。

方艳蓉同步了自己的手机，他干什麽都会被知道。

班里只有林伟欧能和他走在一块儿，别人都觉得他太冷了，不说话不吭声，就连上舞蹈课压腿都一声不吭。

明明汗已经布满整个额头了，但还是一句话不说。

每天做着同样的事情时间就过得很快，再看过去，树上已经光秃秃了。

要下雪了。

夏憬琛裹着棉袄坐在教室里看桌子上摊着的化学卷，笔在手上转了好几圈都想不出来怎麽写。

葛学他们在外面玩雪，撒泼跑回来叫夏憬琛出来玩，夏憬琛摇头说雪刺眼，葛学叹了一口气：“你也不出来，丽丽也不知道哪儿去了……”

夏憬琛顿了顿说：“他在办公室申请贫困补助。”

葛学“哦”了一声：“行吧，那我走了！”说完又一溜烟跑了。

夏憬琛话比以前更少了，以前是懒得说，现在是不想说，不知道为什麽，总是越说心里越难受。

高一新生比高三晚开学半个月，正式开学的第一天早上石小平进班选志愿者，要带红菱给新生指路。

一进门就开始点将，夏憬琛第一个被点了出去，一共二十个志愿者被分配在学校不同的地方。

夏憬琛和周黎的位置离的近，但石小平好像是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麽，首先就说：“两个人必须间隔十米。”

从九点开始站着，站的脚都麻了，一看表才十点半，他们要站在十一点半。

夏憬琛活动了一下腿，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周黎，正在给一个男孩指路。

他挪开视线看着来来往往的新生和家长，高兴的，严肃的，惆怅的，什麽表情都有。

夏憬琛正走神着，旁边突然传来一声闷咚声，他转头看过去就看见周黎倒在了地上。

夏憬琛“我靠”了一声跑了过去。

******

校医室里凉快，周黎低血糖犯了，倒地的时候差点还把助听器摔坏。

“低血糖就好好吃饭，太瘦了。”校医说。

葛学和王平川从门口冲了进来，知道只是低血糖犯了以後都松了口气。

“不是我今天这样看才发现，丽丽你瘦了啊，你看看这胳膊，你看看这腿，天天叫你吃饭你不吃……”葛学说着突然发觉什麽，声音降了下来，不确定的问，“你家里是不是有什麽事儿啊……”

周黎半晌没出声，头低了下来，眼眶红了。

王平川拉过椅子坐下说：“你有什麽事儿就跟我们说，我们能帮的就帮。”

周黎吸了吸鼻子才开始讲。

周黎父母本来就是聋哑人，一直都在外面摆摊维持一家的生计，经常会碰到不讲理的客人，交流不了，解决不了问题，但没有特别过分的。

但偏偏前几天碰上几个混混，因为手抓饼葱放的多了些就开始发疯，周黎父亲打手语说重新给他做一个，但混混没理解，又没耐心，直接把摊给掀了。

要不是周黎回家的时候看见两个人胳膊上，手上脖子上的淤青，两个人都不准备告诉他这件事儿。

“我想攒钱给他们买助听器，但是……我……”周黎说着，像是再也憋不住一样，眼泪串线一样掉了下来。

葛学立马过去搂住周黎的肩膀：“嗐，没事儿，这样，我先借你钱，你先给他们买，到时候有钱再还我呗。”

“我……”

“还有我俩！”王平川也坐了过来，顺便拉了一下夏憬琛，“是吧琛总。”

夏憬琛点头：“我之前也攒了一些钱，可以先借你。”

周黎抹了抹眼睛，声音还有点哑：“谢谢你们。”

“谢什麽谢，”葛学拍了一下周黎的背，“周丽丽你再矫情一下试试……”

再後来一切都过得平静又顺畅，像是什麽事都没有发生过，那两个人的名字他们不会在任何人的嘴里听到。

不过是教室里多了两张空桌，夏憬琛有时候会忘记自己已经活过一辈子了，上辈子是怎麽过来的他已经快忘记了。

直到赵琴叫人把两张空桌搬出去的时候那些被压抑的情绪才出来。

夏憬琛突然开始咳嗽，咳到最後停不下来冲去卫生间开始干呕。

干呕到眼泪都出来了，夏憬琛眼前黑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堤坝破防，夏憬琛开始止不住的抽泣，这麽长时间他当做什麽都没有发生，当做他自己已经忘记了方知翊。

他不敢想一次那个名字，无数个噩梦里只要想到那个人他的梦魇就会消散，但现在那个名字却把他拽入了更深的梦魇，只要想一下，他的世界就会暗下来。

方知翊……

一滴眼泪坠在鼻尖，夏憬琛闭着眼睛，方知翊已经走了，他还有什麽妥协不了的，他只是有点想方知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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