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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恻听着傅淮之的询问,恍惚之间想到了从前。
那时他和傅淮之之间还没有发生这么多事,宋樾也还会同他一起翻墙逃课。
每每惹事犯错,父亲也只会高高举起板子,但板子迟迟落不在自己的身上。
现如今,却只有傅淮之一人陪在自己身边。
苏恻强忍住泪水,仰起头故作轻松道:“已经好了不少。”
可实际便是,苏恻在得知噩耗的一瞬,他只感到一阵麻木,那是因巨大悲伤贯穿心脏时来不及悲伤的麻木,但在如今回想起来,那些脑海中浮现的记忆便如一把钝刀,一点一点不带停歇地折磨着他的精神,让他慢慢在回忆中感受到那些普通日子对自己是何等弥足珍贵,痛感随着筋骨蔓延至全身,让他痛到不能呼吸。
傅淮之眼中流露出不忍,将杯子拉过盖在苏恻的身上,便道:“再多休息一阵吧。有事就使唤外面的小厮。”
苏恻点了点头。
在小院的日子里,苏恻总是望着窗外的红梅发着呆,整夜整夜的夜不能寐。
傅淮之又为此为他请了郎中开了几帖安眠药。
正当苏恻庆幸傅淮之找的郎中还不错时。
当晚,那个他做过无数遍的噩梦又重新出现在他的梦中。
梦里的萧怀手握利刃转眼便看见了躲在墙根的自己,他冲着自己露出一个阴恻的笑容,抬手擦拭去自己额角汗水的同时,在自己的脸上擦出一道道鲜红的血印,苏恻的脚如同被牢牢钉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看着萧怀向自己靠近,然后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冲着自己神色讽刺道:“苏恻,现在该你了!”
苏恻来不及闪躲,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柄闪着寒光的利刃刺入自己的身体之中。
他当即从床榻之上一跃而起,汗水打湿了他的鬓发紧贴在脸颊边上,整个人喘着粗气。
可现实却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
紧闭的屋门被寒风吹开一条缝隙,竹影斑驳在门前的台阶之上。
忽而,一道竹影在月光的映射下逐渐拉长,直到出现人影的瞬间。
苏恻联想到刚才的梦境。
他喉结上下滚动,屏住呼吸,环顾四周,却见人影渐尖的时候,他一个翻身躲入床底。
很快,苏恻在黑暗中看见,一双金丝步履鞋迈入了房屋。
那双脚站定在屋前似乎在寻找着他的踪迹,但很快便朝着床塌的方向走来。
苏恻看着那双脚逐渐向自己靠近,他整个人小心翼翼地望后瑟缩了一下身子,大颗大颗的汗水顺着额头流向他的眼眸,凝挂在他的长睫之上。
他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手臂,屋内安静到他能够听到自己因恐惧而剧烈跳动的心脏声。
但只在他眨眼的瞬间,那双脚又换了一个方向离自己远去。
正当他松了一口气,屋中的烛火在风中跳跃了几下,瞬间熄灭时。
苏恻抬眼便见一张脸出现在自己的眼前,那在黑夜之中闪着精光的眼眸,将苏恻吓到失声,整个人脑中一片空白。
“你躲在床底做什么?”那是傅淮之的声音。
苏恻整个人如同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又重新回来一般,整个人因刚才的惊心动魄,有些愠怒道:“你大半夜来我这里做什么?”
“我听小厮说你整夜不眠,想趁夜来看看你,谁知道打开门不见你踪影。”傅淮之将苏恻从床底拉了出来。
苏恻瞥了瞥嘴:“你不会白日来吗?大半夜,跟鬼一样。”
傅淮之看了一眼桌上已经见底的药碗道:“药喝完了?”
苏恻拍了拍衣服,瞪了傅淮之一眼,倒是懒得回答,径直岔开话题道:“话说你到底来做什么?”
傅淮之神色变得有些微妙道:“我来看看你,听小厮说你最近睡眠好了很多。”
苏恻打了个哈欠道:“你现在看完了,可以走了。”
见傅淮之迟迟不动,苏恻抬手便推着傅淮之往屋门外走:“你现在看也看过了,可以走了。深更半夜的,快回家睡觉吧。”
“可……”傅淮之还想坚持一下。
但苏恻早已将门关上。
傅淮之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向一旁站着的小厮使了一个眼色。
“你不是说药下够了吗?他现在怎么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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