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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9（第2页）

何宋明在凌晨五点醒来後暂时睡不着了，索性走到阳台上，太阳月亮共存与一片天空，柏油路人影稀疏，他与世界上所有的孤独偶遇了，吹了会风，好像又困了，于是听着齐柏林飞艇躺回床上。再睁眼是孟江颐的消息弹窗。

何宋明赶紧麻利地套了件T恤拉上小行李箱出门，孟江颐已经站在门口等他，穿那件在电影院重逢时的紫色古着衬衫，裤子换成一条深棕的灯笼芯，犹如一株挺拔沉着的蝴蝶兰。何宋明道了声早安，才发现喉咙有点哑。

“没睡好？”

两人间隔半个脚步，进入透明的电梯厢，缓缓下沉。

“一般吧。”何宋明的眼睛梅子一样酸，苦瓜一般涩，只想见缝插针眯一会。

何宋明此刻的大脑犹如金鱼，答完上句忘了下句。孟江颐没多问，电梯门开，他率先走出去。出租车司机早就在门口侯着了，期间打来的两通电话全被孟江颐挂了。鸣笛声惊动何宋明的睡意，何宋明钻入车内，脑袋砸到玻璃上，眼睛合上了。冷白的日光糅杂着他皮肤的纹理，以及艳红的嘴唇。孟江颐偷偷地看了一会。

早高峰的海城拥挤不堪，司机看准时机一踩油门努力超车，间隙低声说几句脏话，混杂着陈奕迅的《心的距离》。

绿灯倒计时，司机发狠加速，在要过线的刹那，灯红了。何宋明的身体往前倒，预想中的痛感并未到来，他被另一股力量截胡了。骨骼皮肉，异样的体温，孟江颐抓着他的肩膀，他半个身体靠在孟江颐的怀里，怔愣地看着孟江颐，眼下两道盘踞的青黑犹如乌纱。

孟江颐没松手，“还睡吗？”

何宋明摇头，小幅度地扭了扭身体，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倚着孟江颐。孟江颐撑着玻璃窗，垂眼看他打了个哈欠。

“刚司机急刹车。”

“我感觉到了。可能还有下一个急刹车，我脑子晕晕的，再来一次我肯定躲不过，不如保持这个姿势。”何宋明的声音跟天刚亮一样，说完点了下头，正色地与孟江颐回望，意思大概是：你觉得呢？

孟江颐回以点头，以一个朋友间的暧昧姿势搂着他，何宋明窃喜，馀光里孟江颐的反应平平，不愧是要演同性恋的男人了，对他的接受度也太高了。

司机不停地往後瞟，孟江颐擡眼与他对视，眼神冷淡，他长一张出尘的脸，眼尾往上扬，震慑力十足，司机嘀咕了一声，讪讪地继续开车，不敢再往後瞧。

何宋明的睡意消散差不多，下车就开始对地址，走到孟江颐的家门口，终于放心了。眼见孟江颐要进门却不打算招呼他喝杯水，何宋明抵住了门框，孟江颐早知如此地叹了口气，“干嘛啊。”

没睡醒会传染吗，孟江颐的声音里住了一只懒虫，何宋明消化了一会孟江颐难得的可爱，委婉道：“我嘴巴好干。”

孟江颐笑笑：“买水啊，楼下就有便利店。”

何宋明望眼欲穿，指指门後：“绿洲就在眼前。

孟江颐侧身，何宋明露出一排白牙，得意地走进来，不过穿上拖鞋以後便收敛了，他站在原地盯着脚底的粉色猫咪拖鞋，孟江颐已经给他倒了杯水，递过来见他不动，于是与他一起看那双拖鞋，“别人的。”

“女人的。”何宋明撇嘴，“你是真的直男。我不是。”

“你不是单身啊？”何宋明一张要哭的笑脸。

孟江颐：“不想穿的话可以就袜子进来。拖鞋是房椒子的，那天跟你吵的女生。我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那她在你家有拖鞋？这还有个小的，大猫咪和小猫咪，你艳福不浅啊——”

“是她女儿。她女儿回来找我，才七岁，房椒子作为监护人有一双拖鞋不过分吧？”

“你怎麽跟小女孩玩……”何宋明果断脱掉粉猫咪，一个二十岁的男生家里有七岁女孩的拖鞋，还带一个妈，也太诡异了吧，接过孟江颐手里的水喝了一口更有力气说话，“既然昨天不是最後一面，那就是可以做朋友对不对？朋友在你家有双拖鞋不过分吧，我的脚也要在你这买套房。”

他叽里咕噜一大串话，孟江颐只好不停点头，等何宋明开口却不知道说什麽的时刻，孟江颐说：“两年前在公园，唯灯主动来和我说话，连着几天我都遇见她，一来二去我们就认识了。我一个人……很没意思，她偶尔来找我玩，就这样。”

孟江颐说完何宋明就心疼了，他说对不起，孟江颐问他：“你说了什麽过分的话吗？”

何宋明回忆，“好像没有。”

孟江颐无奈道：“所以没关系。”顿了顿，还是没忍住拍拍何宋明的肩膀，“我知道你喜欢我才会这样。”

“宋一洋说，追求和朋友这两种关系是不能兼得的。”何宋明把杯子放在玄关，苦笑，“我想和你一直保持联系，可以一直追求你，有了喜欢这个念头，好像怎麽做朋友都做不回去了。”他盯着孟江颐的眼睛，“我能不能追你？我没开玩笑，从你的视角来看确实疑点重重，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错过了什麽，我不想後悔。”

何宋明说：“孟江颐，给我一个机会证明，我追你的决心，上帝看了都要咽口水。”

孟江颐很久没说话。

他住在老式居民楼的顶楼，从窗户往外看，却也只能够到高楼大厦的脚下，住在云端的人说要追求他，孟江颐以为能够与之相伴的，不是另一个恒星，也得是月亮丶星星。

没有得到回答的何宋明不气馁，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孟江颐的眼睑：“你也没睡好，孟江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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