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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自己固执不吃,这女人也不会强迫自己去吃,就这么饿死不仅便宜了她,更是对不起自己。
他要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为了某一天的新生,他一定要活下去,他不能死在这里,绝对不能。
“……好。”
青年不再挣扎,手指死死抠着身下的床垫,指甲几乎要嵌进去。
最终,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地低下头,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我吃。”
冯正青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动作不那么狼狈。他往前挪了挪,膝盖磨得地上的灰尘扬起,呛得他咳嗽了两声。
他低下头,鼻尖快要碰到面包时,刚想下意识伸手使劲,才现自己的手还在身后拧着。
麻绳勒得太紧,手腕早就麻了,连同指尖都在微微抖,几乎使不出一点力气。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屈辱感已经压过了所有情绪。
他偏过头,用嘴角勾住面包袋的一角,牙齿用力撕拉。
塑料膜有些光滑,他咬了好几次才撕开一个小口,干硬的面包屑掉在他的衣领里,硌得皮肤痒。
他不敢抬头,也不敢随意乱瞟,生怕一不小心就和李溶溶对视,只能盯着地面,一点一点用嘴把面包扯出来。
面包太干了,刚咬下去就刮得喉咙生疼,他想一点点咽,却现喉咙里连点口水都没有,只能硬生生把面包渣嚼碎,再艰难地往下咽。
冯正青只能听见他咀嚼的声音,还有偶尔不小心碰到塑料袋的窸窣声。
他能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他弓起的背上,像针一样,扎得他浑身紧。
他的脸颊烫得厉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活了二十二年,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像条被圈养的狗,连吃饭都要仰仗别人的施舍,还要在别人的注视下丢掉最后一点尊严。
冯正青不敢停下,或者稍微慢点,只能凭借着生存的本能,狼狈而又艰难地进行着这顿令他灵魂都在颤抖的进食。
吃了大概三分之一,他实在咽不下去了,喉咙干得像要冒火。
他停下动作,嘴角还沾着干硬的面包屑,小心翼翼地瞥向旁边的矿泉水瓶。瓶子就放在面包旁边,清澈、干净,崭新。
他能看见里面晃荡的水。
他好渴,他想喝水。
“怎么样?”
李溶溶见他停下来,以为他吃饱了,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突然吓了冯正青一跳。
他抬起头,脸色青白交加,胃里因突然摄入干硬食物而隐隐作痛,更强烈的却是几乎要烧起来的干渴。
他舔了舔开裂的嘴唇,磕磕巴巴地回答:“我……还……还好。”
声音嘶哑得厉害。
他太渴了。
这女人为什么还不走?
他从未如此迫切地希望李溶溶能立刻离开。
他甚至开始自欺欺人地将这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视为自己的地盘,而李溶溶的存在,她的注视,她身上带来的外界气息,都让他感到极度不适和紧张。
他需要独处,需要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才能放下那点可怜的自尊,去舔舐那瓶水。
可她偏偏不走。
李溶溶甚至眨了下眼睛,微微歪头,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仿佛看透了他内心最狼狈的渴望。
冯正青被这视线盯得头皮麻,脊椎窜上一股寒意。
他不知道这个心思难测的魔鬼又想出了什么新花样来折磨他,只能下意识地瑟缩着,将身体重新贴回冰冷的墙壁,试图汲取一点虚幻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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