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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说话,可眼泪比话语先一步流下来。
哦,除此之外,他还是个爱哭鬼,这麽多年长大了,还是这样的没有出息。
舒明最终在喉咙里发出一声小小的叹息,颓然地靠着墙慢慢滑坐下去。
他……他放弃。
他放弃。
梁汝文不知道他到底为了什麽而流泪,他单膝半跪在舒明身侧,充当他身体的一个支架,直到感觉自己的衬衫吸满了水分,贴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他一遍一遍地用指腹帮怀里的人擦掉脸上的泪水,一遍一遍在他耳边喊他的名字,舒明好似要一口气将自己身体里的水分榨干,眼泪顺着流下来,打湿了目之所及的一切东西。
梁汝文一直在试图在他耳边告知自己的存在,然後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麽,让自己帮帮他。
直到舒明仰起一张被泪水浸透,几乎在月色下有点透明的面庞,极度困惑地问他:“梁汝文——你说,爱情是什麽?”
**
舒明执拗地又开一瓶。
他的双唇已经彻底被酒液调匀成一种奇异的红色,在杯口开开合合:“……我本来打算去舞会上随便找人告白的,但欺骗来的感情,也不算感情吧。”
舒明说话已经不清晰了,梁汝文只能听个大概,他稍显强硬地夺走舒明手里酒杯:“你想要……谈恋爱吗?”
“是啊。哈,我可真是个混蛋。”舒明瞥他一眼,然後笑了。
他露出一双酣然而微笑的眼睛,并没有向人开膛破肚地剖析自己的打算,只是用这样简短的句子来陈述刚才的痛苦。
梁汝文抢了他的杯子,他也不恼,只是淡淡地伸手,将桌上的其馀杯子又拿到自己面前来了。
再喝一口。
他被酒精迟钝了脑子,才察觉不出梁汝文看向自己时微妙的眼神,更无法听到梁汝文在胸腔内快速振动的心跳声。
梁汝文的思绪快生锈了……舒明刚才说什麽?
他说,他想尝试一下恋爱。
他盯着舒明被泪水打湿的睫毛,又想起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被舒明的泪水打湿了,正湿漉漉地紧贴着自己的肩膀和胸膛。
舒明想要谈恋爱。
他的心跳快到嗓子眼,喉咙发紧,第一个音都无法从声带上发出来了,变成嘶哑的吐息,他无声地张了张嘴,直觉一直在砰砰敲击他的每一根神经。
舒明的气息,一点甜酒的香气,随着风扑满他的整个嗅觉系统,他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绷紧了。
他要做点什麽。
他必须丶必须要做点什麽。
他伸开长臂,拉开了舒明身旁的椅子,于是两个人从面对面坐,变成了一种很亲近的坐姿,几乎膝盖贴着膝盖,小腿肚挨着小腿肚。
这样突破人正常警戒范围的亲密距离,舒明竟然也不躲不避,他熏然地醉倒在酒意里,完全凭直觉行事,也许有那麽一刻,他也曾察觉到梁汝文的意图,可太熟悉了。
他很早就把梁汝文纳进了自己可信任的范畴内,于是这样纵容地分毫不动,默许了对面的接近。
这似乎是对梁汝文最大的鼓舞,他立刻得寸进尺。
已经到了这样的境地,他别无他法,不得不紧紧扒住这唯一的救生绳索,好把自己从快要溺毙的心动中救起来。
离得近了,他又能看见舒明脸上那一颗很可爱的小痣了。
他的心一瞬间塌陷地变软,又强行硬下来,不论舒明的这个想法到底是为了电影服务也好,还是一时兴起也罢,他已经彻彻底底地无法再忍受了。
那样多的青年男女,比他更盛的容貌,比他更年轻的□□,那样环绕着舒明……即便舒明并未展露分毫的心动,可对他来讲确实凌迟的折磨。
好友问他:“你到底还要忍到什麽时候?”
就这麽甘心在背後默默看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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