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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季泽眼睁睁地看完这幕,虽然心里在尖叫狂吼,却没法控制脸上做出任何表情,看上去只是脸色白了点,汗水多了点,牙齿也在咯咯作响。
“夫妻对拜——”司仪退回自己位置继续未完的程序。
咯咯咯……
“礼成——”
咯咯咯……
等到拜天地结束,新郎新娘进了一旁的厢房,中年女人突然开口:“把身契交给亲家。”
沈季泽听不懂什么叫身契,但他听得懂亲家两个字。
还来不及细想,便看见对面的女孩儿走向堂前坐着的老太婆,而自己也不受控制地走向那名老头。
老头两只眼睛凹陷在干枯的皮肉里,被头顶的灯光照着,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沈季泽停在他面前,托着手上的木盒子递上去。
这老头从他进屋后就没见着有什么动作,也没有表情,胸口更是没有起伏呼吸。
就在他怀疑这其实只是雕塑时,老头突然伸手,鸡爪一样冰凉的指节搭在他手背上。
沈季泽浑身汗毛炸起,想拨开那只手。好在老头只搭了一瞬,就将木盒子接过去,搂在怀里。
“亲家,公子跟我们走,以后就是他俩陪着你们了。”
沉默地交接完木盒子后,半晌没吭声的司仪又出声道。
沈季泽看见老头打开木盒子,抖抖索索地取出里面一张黄纸,因为隔得不是很近,上面的字他看不清。
那老头看了片刻黄纸又看向他,嘴里发出干哑的一声:“好。”
沈季泽突然觉得不对。
老头的神情,还有司仪那句以后就是他俩陪着你们了的话,都让他觉得不对,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
老头拿着黄纸,颤巍巍伸向桌上点着的烛火,显然是想要烧掉。
沈季泽心跳得很快,他下意识想去阻挠这个动作,却怎么也抬不起手,只能眼睁睁看着。
黄纸离烛火越来越近,老头咧开没牙的嘴。
司仪和中年女人也定定瞧着,脸上依旧没有神情,眼里却透出让人不寒而栗的亢奋。
砰!
关闭的院门在这时突然被撞开,发出轰然巨响。
门扇被撞成碎木四下飞溅,而一道白色的小身影,已经飞一般冲了进来。
卢茸刚进村就发现了异常,如果说村外白叔叔的气息越来越少,那村里就完全感受不到了,多了种不好闻的味道,隐隐透出腥臭。
这和以往的梦境都不一样,让他心生起警惕。
他小心地在村里寻找,看有没有光团,却惊讶地发现村里还有人,却都集中在一家院子里。
这些年来,除了昨晚见到沈季泽,他还是第一次在梦中见到这么多人。他脖子上挎着自己的衣服包,在那家围墙下团团转,琢磨着是不是要先找个地方变成人。
可他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从围墙缝隙里看进去时,那些人像是傻了般坐在月光下,对着面前的饭菜一动不动,也不吭声。
他们脸色青紫泛黑,还有着腐烂的痕迹,有些地方形成可怕的孔洞,露出白骨,看上去根本就不是活人。
而那些饭菜也早已冰凉,汤碗上凝结起厚厚的一层白油。
卢茸打消变人的念头,前蹄扒着土墙,圆润的眼睛透过缝隙,一眨不眨地看着里面。身上的毛根根炸起,头上一对紧张竖立的耳朵也抖个不停。
一只老鼠从院子里跑过,它并没有察觉到这些坐着的都是活物,循着饭菜的香气,顺着一人裤腿往上爬,爬到胸前再扑上桌,在那些盘子里吃起来。
没人驱赶老鼠,都安静地坐着,眼神空洞无物,看得卢茸越来越害怕,只想快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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