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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她这样说完後,我感觉心都碎了。好不容易选择鼓起勇气靠近她,一朝又因她的话想到了几年前的事情,没想到她竟然还这样想我。
在所有人注意下,我转身离开了。
可我前脚还没有上车,就听见身後有阵急促的脚步声,我还没回头,她就抓住我的手。
“小山,妈妈还在气头上,她说的话你千万别在意。”姐姐努力去观察我的情绪,她的脸色明明比来之前难看许多,却还要关心我。
不知怎的,她要不提,我也不会去再想这件事,现在反倒是满脑子都是妈妈的话。我越想越觉得委屈,泪水也不受控制地流出:“姐姐,我丶我不是神经病,我不是神经病……”
她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一遍遍地安慰着我:“不是,我们小山才不是神经病呢。”
渐渐地,随着她轻声地安抚,我起伏的情绪也慢慢平息。
她说她不能丢下母亲不管,而我也不易与他们待在一起,于是提议让我暂时先坐地铁离开,她需要留在这里处理事情。
我不是个孩子,坐地铁回家很容易。
不过等我到家後,天已经黑了。我抱着抱枕坐在熟悉的沙发里面,听着两只小猫的呼噜声,颓靡的情绪这才有所舒缓。本来头一歪就要昏昏欲睡过去,没想到门竟然开了,不是想象中的须望海,而是从老家回来的廖国歆。
廖国歆回家了。
他说一定要在十五前赶回来与我团圆。
看到他回家,我萎靡不振的模样本该烟消云散,但一想到家里的糟事,我便笑不出来。
我的情绪是写在脸上的,他一眼望穿,便急忙替代墨墨坐在我身边,十分关切地问我。
家丑不可外扬,但廖国歆不是外人,他对我来说是家庭的一份子,我没对他隐瞒,坦白把今天家里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他。不过我妈说我们一家是神经病的事情,我省略了。
“叔叔太糊涂了,”廖国歆痛心道,“怎麽能因为这种理由去干这样的事情,何况你和姐姐的优秀都被旁人看在眼里,他真的是瞎了眼。”
我摇摇头,想撇开这件事不再去谈,转了话题问道他这一趟回家如何:“不说我这边的糟心事儿了,我想姐姐会处理好的。你呢,你父母对我们两个的看法,是不是挺不好的?”
“不会,”廖国歆喜笑颜开,“我回家就把这件事情和他们重说一遍,不管他们是真情还是假意,我爸随我的便了,我妈也不会再管。”
他看着我的眼:“所以我们可以安心在一起了,我这边不会再有人来打扰我们。”
我回看着他清澈如泉的眼睛,点头。至于我这边,从我因双相而闹自杀最严重的那年开始,我的母亲就不再插手我的感情。现在,她和父亲闹得不可开交,怕是也管不了我。
我的想法是正确的,几日後须望海来天虹看我,她的话验证了我的想法。
她说,母亲已经与父亲分开居住,母亲住的地方还是我们小时候生活的家,父亲在外有一套房子,他则是搬去了那里过着。他们两人的婚是一定要离的,这是母亲强烈的要求,她不想和一个不忠之人再有一丁半点儿关联,而父亲也同意离婚。
最後,姐姐告诉我,母亲的原话就是我和姐姐也已经老大不小了,结不结婚她都不会再管,只要到时候别忘记给她养老送终就可以。
我心无波澜地把这些话放在心中。
此後一天复一天,新年就这样过去,人们又开始为了生活忙碌起来,学生们也陆陆续续返回学校。廖国歆所处的大学和往年差不多时间开学,我为他整理好衣裳,送他去返校。
每日有计划的日子过得说快也快,转眼来到三月中旬,我又前往医院复查,意外的是与医生见面的第一眼,他说我气色好多了。我摸了摸脸,想来过了个年大概也被养出膘来,难得腼腆地笑笑,把最近的饮食状况说了出来。
之後结合其他的检查报告,他说我最近果然状态不错,甚至调侃我是吃了真的灵药。
那我可真的要把功劳归到廖国歆的身上。
回去後已是下午,廖国歆正在家里为墨墨和晴天换猫砂,见我回家便把水果端到桌上。
“怎麽样?”他关心地问道。
我吃了一个草莓:“他说我一定是偷偷地吃了灵丹妙药,所以才看起来和常人一样。”
廖国歆忍俊不禁:“以後一定会好的。”
我很相信他的这句话:“嗯,会好的。”
下午廖国歆没课,便没有去学校,又因为今天的温度不错,他想带着我去小麦岛看看日落,所以晚饭我们吃得也就稍微早些。
六点左右,我与廖国歆整装出发来到附近熟悉的麦岛之上。
此时天空没有一朵云彩,晚霞染红了大半边的天际,太阳的馀光全都散尽在微波粼粼的水上。天与水与城市,协调成一副镶着黯淡光芒的油画,放眼望去漂亮极了。
今日春分,赶着比冬季稍微暖和些,小麦岛上散步的人还挺多。我和廖国歆找了一处平坦的地面坐下,一起朝着油纸似的海面坐下。
“夏天这里会热闹得多,”我看着裹着棉衣的人群,“现在来这里还是有点儿冷的。”
“很冷吗?”他转头,作势要脱外衣。
“不是我冷,”我笑道,“我是说相比较夏天来说,现在是不能长时间坐在这儿的。”
他失笑:“原来是这样。”
他笑我也跟着笑,还不忘记扭头去看那怎麽也看不够的笑颜。
他就像是春天的寒冷中存在着的那抹温暖的阳光,笑起来时仿若水上的万千灼灼金光都是从他眸中闪耀而出。我始终觉得他的眼睛是携带着我奔往自由的鹏鸟,是独属于我生命里最具有生命力的春天。
“怎麽这样看我?”他倒好意思说,明明他也在一直看着我,还是我不好意思移开的。
“当时在医院前你见到我,我那时把自己包得可严实了,你是不是看眼认出我来的?”
“嗯,”他承认,“你的眼睛很特别。”
“但也不只是眼睛吧。”
廖国歆没有否认我的这一句话:“嗯,想念很久的人,重逢後见到的第一眼就会认得出来。即便眼睛看不见,心也能够感受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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