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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形的标记(第1页)

隐形的标记

周一清晨,白月梨在工作室的打印机旁,差点撞见叶知灵。

她只是去接水,远远看到叶知灵穿着剪裁利落的西装套裙,正和工作室的老板在会客室交谈。叶知灵侧对着她,神情是白月梨不太熟悉的职业化专注,语速很快,手势也清晰有力。

白月梨下意识地缩回了脚步,躲回了转角。心跳有点快。工作中的叶知灵,有种陌生的丶极具攻击性的魅力。

“看傻啦?”同组学姐不知何时凑过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那是‘灵策’的叶总监吧?哇,真人比照片还飒!听说她超厉害的,这次江市里那个很火的城市记忆展就是她们公司策的。”

“嗯……”白月梨含糊地应着,心里有点小小的骄傲,又有点莫名的酸涩。这样的叶知灵,离她的日常很遥远。

“听说她跟我们老板谈合作呢。”学姐压低声音,“要是能拿下‘灵策’的长期外包,咱们工作室就发达了。”

白月梨没说话,端着水杯默默回到工位。电脑屏幕上,还是那幅游戏同人图。她看着笔下那个越来越像叶知灵的角色,突然有点泄气。自己还在纠结眼神和分镜,而那个人,已经在规划整个城市的记忆图谱了。

一整天,白月梨都有点心神不宁。直到下班前,手机亮起,叶知灵的消息跳了出来:

「合作谈得差不多了。你们老板请客,晚上一起吃饭?」

白月梨盯着屏幕,手指悬在空中。是作为工作室实习生的应酬,还是……因为她?

她还在犹豫,叶知灵的下一条消息紧随而至:

「不想来可以拒绝,没关系的。就说学校有事。」

这句话像一阵暖风,吹散了她心里那点纠结。叶知灵总是这样,看似随意,却给她留足了馀地。

「我来。」白月梨回复。

晚餐订在一家格调雅致的江南菜馆。白月梨到的时候,叶知灵和工作室老板丶还有两个项目负责人已经在了。叶知灵自然地在她身边留了个空位。

席间,大多是老板和负责人们在聊合作细节,叶知灵应对自如,言谈间既专业又不失风趣,气氛融洽。白月梨插不上话,一般安静地吃东西,偶尔擡头,总能对上叶知灵瞥过来的目光。那目光很短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询问,仿佛在确认她是否自在。

服务员端着一盘色泽清亮的龙井虾仁走了过来,翠绿色的龙井茶叶点缀在雪白的虾仁之间,还没靠近,一股清新的茶香就先飘了过来。

圆桌中央的转盘缓缓转动,那盘龙井虾仁恰好停在了白月梨的面前。叶知灵伸出手,指尖轻轻按住转盘边缘,动作轻柔地让它停稳。

她拿起旁边的公筷,姿态优雅地夹起一只饱满的虾仁,手腕微转,稳稳地放进了白月梨面前的骨碟里。做完这一切,她才侧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这个味道不错,你尝尝看。”

桌上其他人似乎没太在意,只有坐在对面的学姐,朝白月梨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白月梨耳根微热,低头小口吃着那只虾仁,觉得格外鲜甜。

饭後,老板和负责人们各自散去。叶知灵对白月梨说:“我送你回去。”

夜晚的城市灯火璀璨。车上放着舒缓的爵士乐,叶知灵似乎有些疲惫了,放松地靠在椅背上,解开了衬衫最上面一颗扣子。

“今天……没不自在吧?”她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眼,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压着眉心,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关切问道。

“没有。”白月梨轻轻摇了摇头,乌黑的长发随着动作微微晃动,她擡眼看向叶知灵,眼神里带着几分认真,“就是觉得,知灵姐你工作的时候,好像另一个人。”

叶知灵轻笑出声,睁开眼,眸子里映着窗外的流光:“哪有什麽另一个人。都是装的,不然怎麽唬住甲……和你们老板?”她及时改口,但白月梨还是听到了那个“甲”字,忍不住笑了。

“笑什麽?”叶知灵挑眉。

“没什麽,”白月梨弯着眼睛,“就是觉得,知灵姐你也很不容易。”

叶知灵看着她笑得弯弯的眼睛,心里某个角落软了一下。她重新靠回去,语气懒洋洋的:“所以啊,你以後要是成了‘大触’记得给我打个折。”

“好啊,”白月梨应得很快,“给你打骨折。”

叶知灵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车厢里充满了她愉悦的笑声。白月梨很少见她笑得这麽开怀,自己也跟着傻笑起来。

笑过之後,气氛变得更加松弛。白月梨鼓起勇气问:“周五的展览,我需要……穿得正式一点吗?”她有点担心自己那些休闲的衣服会格格不入。

叶知灵侧头打量了她一下,目光在她身上扫过,像一阵轻柔的风:“不用。怎麽舒服怎麽穿。”她顿了顿,补充道,“你平时那样就挺好的。”

你平时那样就很好。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白月梨的心像被泡在温泉水里,暖洋洋的。她低下头,手指悄悄蜷缩起来。

车子快到小区时,经过一家新开的精品店,橱窗里挂着一条裙子,浅蓝色,设计简洁,裙摆有细腻的褶皱,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白月梨的目光不自觉地被吸引,多停留了几秒。

叶知灵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没说什麽。

第二天,周二。白月梨收到一个同城快递,没有寄件人信息。她疑惑地拆开,里面是一个精致的纸盒,打开一看,赫然就是昨晚橱窗里那条浅蓝色的裙子。尺码正好是她的。

她心跳骤然加速,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叶知灵。她拿起手机,想发消息问,又觉得有点唐突。犹豫间,叶知灵的消息先来了:

「看到一条裙子,觉得适合你。周五穿这个?」

白月梨看着屏幕上的字,感觉脸颊又开始发烫。她捧着手机,斟酌了好一会儿,才回复:

「谢谢知灵姐,很漂亮。但是也太让你破费了。」

「项目奖金下来了,高兴。」叶知灵回复得很快,後面跟了个系统自带的得意表情。「算是提前庆祝你实习顺利。」

这个理由听起来无懈可击。白月梨看着床上那条柔软的裙子,心里像是打翻了蜜罐。她拿起裙子贴在身前,走到镜子前比划。浅蓝色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白皙了,剪裁得也是合身,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做。

她点开叶知灵的对话框,输入又删除,反复几次,最後只发出去一句:

「很好看,我很喜欢。」

这一次,叶知灵回了一个简单的:「嗯。」

白月梨却对着这个“嗯”字,傻笑了好久。她感觉自己和叶知灵之间,好像多了一条无形的丝线,轻轻拉扯着,预示着周五的展览,将会是一个不同于以往的丶特别的开始。

她开始无比期待周五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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