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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当今太子殿下虽是皇帝长子，奈何从小就是药罐子里泡大的，如今二十有五，还没有定下太子妃，只因太子殿下无不被人搀扶，连自己的殿门都出不去，所以，五王爷刘标在众臣以及众百姓眼中，已是下一任太子人选。三王爷生母田淑妃也是出身不俗，她的亲哥哥乃是大靖朝户部尚书田光有，三王爷的正妃就是他的亲表妹田之韵。四个皇子，唯有四王爷刘横的母亲出身低贱，她原只是先皇后身前的掌事姑姑，不知何故得了皇帝青睐，有了一夜之情，怀上皇子，封了个嫔位。众人以为，先皇后不受宠，但是有王贵妃和田贤妃两人明争暗斗，叶嫔和她生的四皇子必是不能善终，然而，叶嫔的心机和手段了得，居然能在两位出身世家的皇妃眼皮子底下，处处得皇帝陛下袒护，不但四皇子刘横平安长大，她也从低贱嫔妃直接跃升为叶德妃，与其他家世了得的皇妃平起平坐。唯一不利的条件，就是她的娘家同样低贱，虽然她当地方小吏的父亲，因着女儿受宠，得以到京城为官，但她的兄弟们却都资质平平，只在吏部工部得些闲职，看起来光鲜，却很难成为四皇子的助力。原本在四皇子封王立府之前，叶德妃想为他选一个家世显赫的王妃，却被皇帝陛下阻拦，直接一道圣旨赐婚，将只有清正之名，却无实权的慕太傅的独女赐婚给了四王爷。以至太子病重，各方势力倾轧之下，四皇子被皇帝陛下贬斥，成为第一个出局的皇位候选人。圣心难测，四王爷被流放希城是福是祸，现在来说为时尚早，至少躲开了田家和王家的斗争。掌兵马的王家和掌财富的田家相斗一年多，以三王爷的封地西疆亏空国库五万两为结束，刘杭不得不砍掉自己的左膀右臂，用来顶罪，保全自身。又有几位朝廷重臣，在寒冬腊月里，千里冰冻，流放来了希城。宁西月从四王妃的小院子里出来，抬手拢了拢斗篷的毛领子，希城的北风吹在脸上，刀割般的疼痛，她加紧步伐，想在天黑前赶回去，早早地给跟着马彪学武艺的纪朗准备晚饭，也不知道去临城办案的纪云河今晚能不能归家。宁西月刚刚从巷子里转出来，就与押解流犯的队伍走了个碰头，流犯营地的土路狭窄，只能够通行一辆马车的宽度，宁西月只好往旁边靠去，稍等等，再走也不迟。这一波流犯大概二十多人，男女老少皆有，年轻力壮的男人还好，锁链加身，慢慢挪动还能行上几步，有很多女人和孩子已经奄奄一息。押解的士兵不过五六人，流犯也没有逃跑的，满脸死气，牲口一样被吆喝着，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动，根本没有力气逃跑，冰天雪地，跑出去也是死。宁西月看着一张张麻木的脸从眼前飘过，好像看到了自己从宁安县到希城一路奔忙的凄惨形状，她不忍心再看，想转开视线，却被一条手臂吸引，那男人全身瘫软，看不清脸，被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背在背上，露出的手掌冻得青紫，手腕上有一颗芝麻大小的红痣。宁西月的眼睛突然变得酸涩，双脚不由自主地追随那人而去。“这人呐，只知道当大官前呼后拥财源滚滚多风光，却不知道稍有不慎得罪了权贵就被全家流放，死在半路上，寻不全尸骨的有多少？”“这个官儿应该是个好官儿，你看他身前那个小侍卫多忠心，若不然，也是死在半路上，收不全尸骨的。”“那又怎么样？缺医少药，半死不活的，能挺过今晚都不错了……”“唉……像这种锦衣玉食，身娇体弱的官员们，路上病不死，来年开春，让他们出点苦力，也会累死……”“哪年不死两个？这都是他们的命！”两个兵士闲话家常走远，宁西月从围墙另一头转出身来，走进巷子里，走进破败的小院子，走进冰窖式的屋子，看清了瘫软在土炕上的男人的脸。“你是谁？”铜钱又冻又饿，刚把梁知风放在土炕上，就是眼前发黑，趴在炕沿边迷糊了一阵，等他挣扎着起身，就看见一个女人踏进屋子里，抬手摸上腰间，却忘了刀剑已被收缴，立即挡在主子身前，紧张地询问：“你是谁？你要做什么？”女人却没有言语，而是转身出了屋子。宁西月不顾严寒，甚至忘了戴上斗篷的帽子，一路小跑，去药房请来了老大夫，然后又急忙拿着药方子去街上抓药，买吃食。屋子里引燃了炉火，锅里的精米粥嘟嘟冒泡，腾腾热气弥漫，让差点冻僵的梁知风恢复了几分活气，被铜钱扶着坐起身，宁西月吹凉汤药，一勺勺喂过去的时候，他还有几分意识，知道吞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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